老槐树上,一个穿着杏粉色长裙的小娘子,被结结实实绑在了大树上,她低着头,黑漆漆的,几乎瞧不清楚脸。
说话那歹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边的眉梢一直斜着划到了嘴巴边儿,看上去颇为凶神恶煞,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大环刀。
那大环刀,正稳稳当当的架在了温倩倩的脖子上,只有刀疤男手一抖,温倩倩便要人头落地,香消玉殒了。
在刀疤的四周,围着大约七八个穿着短打的粗汉子,显然是他的手下。
温正筠挠了挠手上刚才被咬的蚊子包,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他喜欢夜里读书,也不知道怎么地,久而久之,这眼睛便有些糊,若是不眯着,就有些看不清楚人脸儿。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王钩!王钩,你快些放了倩倩,拿妇孺出气,算什么本事?你家女儿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我温正筠不敢自诩青天,那也自问对于审的每一个案子,都无愧于心。”
“那案子一清二楚的,我对你说过许多次了,甚至破例让你看了卷宗。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你女儿王琼,的确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婆母。”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黄府尹,“你若是不信任我,没有关系。开封府的黄府尹在此,京城里亦有刑部,大理寺,不管你去哪里告,去哪里重审,都可以。”
“不要把无辜的人给卷进来,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了。”
王钩一听,捂住了耳朵,“你是和尚吗?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叨叨叨的,烦死了!翻案?翻案有什么用?我的女儿都已经死了,今日我便要你的女儿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但是谢景衣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上头了。
那个被绑在树上的人,并不是温倩倩。
柴祐琛显然同她有相同的看法,“没有浓烈的松香味。”
谢景衣点了点头,她的注意点不是这个。身为一个给人量体裁衣的老嬷嬷,谢景衣自问自己个练就了一对火眼金睛,那便是瞧见身材,一瞧一个准儿。
眼前这个人,身上穿的应该是温倩倩的衣衫。虽然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但裙子的长短明显不对。温倩倩身上的这条长裙,乃是今夏时兴的样子,裙摆十分飘逸,一直盖到了脚踝。
可树上那个人,却只穿到小腿肚。裙子有些紧绷,这人比温倩倩要胖,看骨架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小郎君。
谢景衣眯了眯眼,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树上那人低着头,露出了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颗明显的朱砂痣。
……
那王钩显然被人激怒了,抬起大刀就朝着“温倩倩”的脖子砍去。
吴四虎早就被这文人磨磨唧唧的搞法整得不耐烦了,手中板斧一转,往空中一甩,只听得那王钩一声哀嚎,提着大刀的手臂,整个儿被斧子砍了下来。
鲜血溅了“温倩倩”一脸,他嗷了一嗓子,露出了雄浑的声音。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吴四虎往前一冲,他手底下那些兄弟,像是饿狼进了羊群一般,一通冲撞,便将所有的歹徒全都抓了起来。
“他奶奶的,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都是假把式。吃奶的力气,都用来拿这大刀了吧!黄府尹,这回你可打眼了,压根儿用不着我们禁卫军。就连你手底下的衙役,都用不着。”
“我瞧着您那腿,照着这王八蛋子脸上抽筋,那都能把抽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