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雪灾,夏日过不去了,这大陈也不知道惹了什么妖魔鬼怪,让人心烦意乱的。
吴四虎晃了晃脑袋,脚步在那高高的门槛前,停滞了片刻。
谢景衣警告过他的,叫他不要再同徐雅往来。可是……
“将军,人命关天。”
吴四虎揉了揉眼睛,汗珠滴在他的睫毛上,让眼皮子都变得粘腻了起来。他想起了小时候,他曾经救过的一只鸟儿。
那是一只麻雀儿,随处可见,吴五虎同关慧知拿着弹弓四处打鸟,有那么一只被打伤了的,便挣扎着逃到了他的院子里。
他偷偷的把麻雀儿藏在屋子里,拿了金疮药给它敷,过了好长一段时日,方才救活了。
小太监夏高哭丧着脸,拿着一块石头,砸着那银球儿。一砸,银球儿一滚,一砸,银球儿一滚。屋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闷哼声,像是有谁在哭。
吴四虎弯下来,拿起那银球,像是剥花生一样,捏爆了,“倒是挺聪明的,藏在银香球里,快拿去给你家夫人吃罢。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日后莫要再寻我了,叫人瞧见就是一个死字。”
吴四虎说着,转身要走,只见那引着他来的钱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您不能走。这药,这药我家夫人不能吃啊!”
“啥玩意?奶奶个腿的,吃也是你说的,不吃也是你说的,不能吃叫老子来干嘛,早就说了,病了直接请太医不就好了么?”
钱嬷嬷有些懵,显然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醒悟回来,哭道,“小将军,那是因为,这药是堕胎药啊!这一丸子下去,我家夫人便是一尸两命,命都没有了啊!”
“夫人执拗,非要您亲自拿药……可虎毒不食子,那可是您的亲骨肉啊!”
吴四虎只觉得,娘个腿的,今儿个日头怎么这般辣,晒得他两眼昏花不说,耳朵都晒聋了。他忿忿的冲进门去,只见徐雅坐在床榻上,捂着肚子嘤嘤嘤的哭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一个受惊的小麻雀。
“**,老子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一个后妃,对官家不忠,乃是死罪,竟然还想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你丫的不叫徐雅,叫想得美吧!”
“真的是恩将仇报!你缺衣少食,要拿着银子打起肿脸充胖子的时候,那都是老子给你在宫外换的银钱。我念着你阿爷同我阿爷有旧,才几次三番出手相助。”
“没有想到,你竟然污蔑于我!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那砣肉长在老子腿间,老子不晓得它干没干坏事!你这老婆子,简直是放**狗屁!”
“老子练的童子功,这么些年,别说睡觉了,就是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简直比金光寺的和尚都清白!老子行的端坐得正,娘的,气死我了,忒白眼狼了!”
徐雅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嬷嬷,何必多言,不关吴将军的事。把药拿来,是徐雅做错了事,早死早超生。”
钱嬷嬷一把冲过去,抱住了徐雅,“夫人,不能这样啊!明明就是上一回,你为了答谢吴将军,请他喝了酒。他喝醉了之后……吴将军,您想想看,您那回醉了,是不是躺在我家夫人榻上睡着了。”
“**,老子就算喝醉了,也绝对没有干出那种事来!简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的确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吴四虎猛的一回头,朝着门口看去。
逆着光,只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正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