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不知道是穿过何人胸膛的寒刀,上面还带着雨水冲不掉的点点腥红。
她毫不犹豫的捡起来,割断了婴儿的脐带,脱下外衫将孩子紧紧的裹住。
“呜哇!”
一道响亮的哭声,划过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死亡之地。
孩子或是感应到了母亲的死去,亦或是哀鸣他,来不及见一面的家人。
婴儿只发出一声凄亮的哭喊,便虚弱的闭上了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孩子还活着,可是他这一声哭喊,也让人彻底的慌了神。
后院与花园衔接的门洞处,一个漆黑的身影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僵硬的身子突然一顿。
祈年注意到了那边有人,可是隔的太远,那人又背对着她,看不清楚样貌。
幸好怀里的孩子没有再哭。
她一直屏着呼吸,不安的盯着,远处那个幽黑如鬼魅阴沉的身影,看着他缓缓的正在转身。
他撑着一把和他衣服一样,墨色如渊的油纸伞。他如夜色笼罩的腰间有一块,白色带着红点的玉佩,随着身体转了过来。
那块洁白如月的玉佩上面,鲜红的印记格外显眼。
本是炽热喜人的红色,在这一日开始,在她的心里便是阴冷至极,让人寒颤的颜色了。
她不敢再看,更不敢停留。王大人府被灭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这个孩子,一定不会让他活!
紧紧的揽着怀里的婴儿,那是王夫人临终的托付,是这场灭门之灾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生命。
是她对王夫人的承诺。
“两命换一命…对不起…”
王夫人说的没错,她救了奶奶和自己两命,自己应该救她的孩子一命。
她踏着雨血混杂的泥泞,逃命般的跑了出去。
脚下还踏了那件原本喜庆耀目,她精心绣制的礼服,可是她却顾不上再看一眼了。
礼服之上那朵朵金丝牡丹,在红色的泥泞之中妖娆肆意…直到后来被人捡起,轻轻的攥在手里柔触抚摸。
吸引那个人的不只是,与这寂灭晦暗府院,格格不入的耀眼红衣,和那精湛扎实的刺绣功底。
衣服的领口处,一个特殊的标记,他从未见过也看不明白。
无人明白。
因为那是她心底的希望,也是一种祝福。出自她手的每一件衣服上,都会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标记。多年以来,早已成了习惯。
…
她抱着婴儿一路狂奔,耳边除了王夫人临终时的嘱托,只有那不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
…
不知跑了多久,她被一个力量牵制住,惊的她一屁古坐在了地上,满身的泥泞,还不忘抱紧怀里的婴儿。
“年年!你怎么了?”
“年年,你抱着的是什么?”
“年年,你快起来!”
明朗的急声,来自一个面如冠玉,束发长衫的翩翩少年!
少年清澈的眼眸如水,担心的扫着她染了血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