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后听闻江煦帝驾到,她制止了宫女捶腿的动作,抬手理了理仪容,自软榻上施施然起身,到了屏风后的外殿去。
江煦帝已然坐于主位,俊美的面上不辨喜怒,很难瞧出方才的滔天怒火。他身后的林恒寿垂首立着,瞧上去极为恭顺的模样,倒看不出什么来意。
燕太后雍容地笑了笑:“皇上今日来慈宁宫,所为何事?”
“听说母后前些日子召了燕棣入宫。”江煦帝冷着脸,对递茶过来的美貌宫女目不斜视,他并非在问燕太后,而是陈述事实。
燕太后听闻燕棣二字,她眸色略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次密谈。此刻燕太后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坐在江煦帝身旁的宝座上抿了口茶,笑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哀家召侄子入宫,与他话了些家常,可是有何不妥?”
江煦帝侧过脸,冷声讽刺道:“话家常,就是教他如何取悦女人?”
在他眼里,燕棣敢这般接近熙容,并向她示好,此事绝非偶然。因为江煦帝与外戚燕家素来不对付,双方互相监视,且彼此心照不宣,若说其他大臣不知江煦帝对熙容的心思还情有可原,燕家的人却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既然燕棣清楚江煦帝喜欢熙容,且熙容还是待选秀女,那他此举何意?此人敢添乱子之前,倒不如先掂一下自己的份量,究竟够不够重。
燕太后一愣,她反应过来江煦帝说的女人是谁,登时不甘示弱地回击道:“皇帝是在说笑么?哀家那侄子虽说风流了些,可他一贯招人喜欢,何须去取悦女子?”
江煦帝面无表情,他并非多言之人,此刻简略道:“朕是否在说笑,母后心知肚明。”
旋即他不给燕太后解释的机会,还没把位子坐热,便起了身。江煦帝冷然间吩咐道:“太后年纪到底是大了,还是以静养为佳。日后若没有朕的口谕,任何外臣不得入慈宁宫。”
“你胆敢软禁哀家?来、来人……”燕太后坐在原处,她眉心拧成一团,气得心口都疼。经过江煦帝这么一刺激,她头疾的老毛病又犯了。
周围的几个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太后,江煦帝却连看都未看一眼,兀自走出了慈宁宫。
林恒寿跟在江煦帝身后,二人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此时突然听江煦帝开口问道:“这初选名册既然出了,选秀的日子能否再提前?”
“皇上莫急。”林恒寿斟酌一番后回道,“这初选最是耗时,还有些秀女自偏远地域而来,如今尚未抵达京城。且选秀一应准备尚不充足,还请皇上稍候段时日,宫中已经尽快操办了。”
江煦帝一直在用最快的速度将选秀提前,内务府这段时日忙得热火朝天,可到底还欠些火候。这会儿江煦帝听见林恒寿如此说,他又想起熙容此时的抗拒,便寡淡道:“那便等些时日。”
“奴才谢皇上体恤。”林恒寿拱手作揖,随即他试探着问道,“方才侍卫们说,熙容姑娘这次的事儿是她姐姐沈连云促成,她还勾结了镜水阁的莫五娘,此时莫五娘已死,不知这沈连云该如何处置?”
林恒寿说完,见江煦帝身子一顿,他忍不住抬眸望去,发现这位帝王此时的面色已然完全沉下来,甚至比方才去慈宁宫的路上还要暴戾。
江煦帝忽的冷笑一声,他想起前世就是沈连云害死的熙容,这辈子她又很快开始作妖……他原本的计划,或许该动一动了。
熙容在客栈休憩完毕,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此刻时辰已有些晚了,她便赶紧带着丫鬟下楼去结账。不料艾香在付银子时,得知燕棣早已替自家姑娘付过了。
一时熙容有些惊讶,却并未多想,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