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却只听见这句话,两眼放光地道。
就连童毅也扼腕叹息道:“可惜小侄生得太晚,不能目睹荣国公风采,实乃平生一大憾事!”
黛玉也跟着点头,“正是正是!”
贾敏没想到童毅会这般说,激赏地望着他问道:“童氏一族世代书香,全是文官。自古文武相轻,怎么毅哥儿也对战阵杀敌百战将军有兴趣?”
童毅振衣而起,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昂然立于天地之间。文能治国,武能□□,方俯仰无愧。相轻争斗,小人作为,童毅不屑为之。”
“好!”贾敏和黛玉异口同声赞道。
三人聊得畅快竟把谈话初衷忘却了。
还是扶绿寻来了苏雪香,提醒三人尚有正事。
苏家和童家曾有旧交,童毅当初也曾尽力救苏雪香脱离苦海,为此还和林如海有过一场意气之争。贾敏和苏雪香商量正事,自然也不避忌童毅。
“二爷来了,你可知道?”贾敏握着苏雪香的手道。
苏雪香点点头。
“他定会带你离开。只是,京城于你而言,再非昔日故乡,你可有准备?”贾敏不安地道。
苏雪香臻首微垂,沉声道:“家破之日,便再无家。雪香归京,只为故人。”
“故人?物都已不是,人哪里还是故人?”相处日久,贾敏早与苏雪香生出了感情,并不愿她再入京城,忍不住劝道。
苏雪香深知贾敏好意,回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放心,雪香省的。二爷重诺,若无万全把握,绝不会带我离开。京城多风雪,也有夜归人。雪香不过先行一步,改日京城咱们还能再会。”
黛玉听了多时,至此忍不住插话道:“苏姐姐如何知道我们也要进京?”
苏雪香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爷既来,老爷入京的日子便不远了。”
同时间,客院正房里,义忠亲王掏出一份名单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官员名字,其中好些都是他认识的。
且在各个官员名字后面还能详细注释了他们的职位家世彼此关系并某年某月某日某银号存入多少银两。
数目之大之繁,便是看惯了盐运账目的林如海都不由咋舌。
“这是——”林如海斟酌着问道。
义忠亲王食指叩击桌面,冷声道:“你听过护官符,知道黑名单吗?这上面的人员涉及江南官场方方面面,盐铁漕运、选科举士、田亩军政……就像一张遮天的网,竟没有它不涵盖的。”
林如海听得心口发凉。
义忠亲王直视他道:“江南一地赋税便抵全国之四成。今夏以来,西北连旱,土地颗粒无收。百姓受灾,国库空虚,江南却照旧夜夜笙歌。皇帝皇后节衣缩食过活,这个名单上的官员们却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肥得流油,便是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尽。你说,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林如海额头冷汗直流,抖着手,答不出话。
“咱们这个皇帝呀,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秘密派人调查,顺藤摸瓜便揪出了这张名单。往年还好说,江南交的赋税不少。可是今年乃灾年,这群硕鼠却胆大妄为到竟敢再吞一成赋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工既如此,又如何怪得帝王无情!”义忠亲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盒胭脂,用食指沾了胭脂,在名单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