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这寿辰,该是她在宫中这些年来,度过的最欢喜的生辰了,阿蘅“死而复生”,回到了她身边,尽管与皇儿他们隔了一层,但皇儿视阿蘅为亲姐,十分照顾,嘉仪从前对阿蘅心存怨恨,如今也似渐渐消解了,还为扶阿蘅伤着了她自己,她的三个孩子,都好好的,可以互相帮扶着平安度过一生,她余生之愿,就是看着嘉仪嫁人,看着阿蘅生下孩子,看着皇儿早有子嗣,看着他们三个安宁康健地过日子,此外,就再没有什么不足了,她心中唯有感恩,感恩上苍庇佑。
太后静站在帘边,望着殿内嘉仪与温蘅“说悄悄话”,想着明日皇儿为她精心准备的生辰宴,心中暖意融融,武安侯府内,华阳大长公主随指了几件金玉之物,令做明日太后生辰的贺礼,便命侍女们尽都退下,笑对儿子沈湛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明日母亲,要为太后,送上一份真正的大礼。”
沈湛知道母亲言下之意,明日是太后娘娘的四十大寿,圣上命司宫台盛大操办,君臣同宴,共为太后娘娘祝寿,而母亲,也已安排好一位名为闻成的刑部侍郎,到时在宴上发难,揭开温蘅的身份。
母亲自知阿蘅与圣上旧事之后,便对他全心信任,凡事皆不避他,这事,他几日前就已知道,也已悄悄安排人手,将这闻成的家眷都暗暗控制住,令他明日不得不缺席寿宴,并已安排人到时候,将母亲心腹交给闻成的相关证据,全都夺来销毁。
私下做得再多,但对望着母亲含笑目光的沈湛,就只是一个与母亲同心的好儿子,顺从接话道:“儿子期待得紧。”
华阳大长公主笑着轻|抚了下儿子的脸颊,悠悠望着他道:“……那便等着,看好戏吧。”
太后娘娘崇尚简朴,年年生辰,都只叫家里人坐坐,办个简单家宴即可,纯孝的圣上几次有心大办,都被太后娘娘给拦住了,今年,还是圣上登基以来,头一次为太后娘娘大办寿宴,君臣同乐,听说圣上是以“寻回女儿、一家团圆”的理由,劝一向简朴的太后娘娘,接受了他这份孝心。
吉时将至,朝臣们三三两两,笑语着同往花萼楼赴宴时,遇着正扶着温老先生的永安公主与温大人,纷纷向这两位“红人”行礼,但客气的奉承话,还没说几句,就听一声薄凉的轻笑,像刀子一样插了进来,“这般被人奉承着做公主,滋味是否不错?”
温蘅见是华阳大长公主,不想多言,与哥哥扶着父亲要走时,又听她含讽笑道:“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别忘了麻雀出身,你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镀了层金,就真是凤凰了,登高跌重,哪天给人揭了皮,就是粉身碎骨。”
温羡听华阳大长公主似是话中有话,心中浮起一丝不安,而身边父亲闻言,微皱眉头朝他道:“慕安,这妇人怎地衣着光鲜,却口吐粗鄙之语,可是哪里来的乡野泼妇,窃人衣裳偷穿,混进宴来?!”
附近的皇亲朝臣听到这一句,都忍不住唇际微弯,但也不敢叫瑕疵必报的华阳大长公主看见,纷纷硬生生压下唇角走开,华阳大长公主本来登时怒气上涌,但只片刻,又轻徐笑了,对身边沈湛道:“看这公主当的,连养父都跟着横了,怪不得看不起你,要跟你和离,是我们武安侯府,高攀不起永安公主府了。”
沈湛一直陪在母亲身旁沉默着,他无法为温蘅说话,也无法违心跟着讽刺温蘅,只能道:“母亲,吉时快到了,我们入楼吧。”
华阳大长公主看了儿子一眼,扶着他的手道:“好,进去吧,母亲可盼着这宴,早早开始呢。”
沈湛扶母亲进入花萼楼,在席前,边站等着圣驾与凤驾,边暗暗打量楼中与宴的朝臣,来来回回细看了几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