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子仍是听不进她的话,一言不发,甩手就走,华阳大长公主追不上习武的儿子,急命府中会武的家仆拦住侯爷,不许他出门半步,可话音刚落,即听儿子冷声接道:“谁拦我杀谁!!”
家仆们面面相觑,眼望着侯爷大步向府门走去,不敢动手,华阳大长公主简直要被这逆子气死,怒下严命:“拦下侯爷!!再不动手,家法处置!!”
有家仆惧于大长公主酷烈之威,咬咬牙,动手阻拦,但没过一会儿,就都被侯爷毫不留情地打倒,抱着几被打折的腿脚,痛苦倒地。
余下的家仆围在侯爷身边,望着往日温和明朗的侯爷,此刻如一头嗜血的猎豹,双目赤红,似在吞咽着深重的怨恨,谁扑上前拦他,就要被撕咬粉碎,心生惧意,迟迟不敢近前,只听侯爷再一次沉声道:“拦我者死。”
华阳大长公主见她生养的儿子,眸光越过围拦的众人,看了过来,眼望着她,再一次声平无波地吐出四个字:“拦我者死。”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一时被震得怔在当场,在家仆请示是否继续阻拦侯爷时,也没有回过神来,让儿子得了机会,迅速闯出了武安侯府的大门,从牵马至府门前的长青手中接过马鞭,飞快翻身上马。
一声“唏律”马鸣长嘶后,响亮急驰的马蹄声,踏碎黎明。
“紫夜”乃是当世神骏,天下无双,急奔至府门外的华阳大长公主,命手下骑马去追,却仍是无可奈何地望着儿子一骑绝尘,踏着滚滚烟尘,与命争时地飞奔入渐亮的天色中,越来越远,再也不见。
天色将亮,一直没有离开慈宁宫的皇后,望着身心俱疲的温蘅,在无声煎熬了快一夜后,耗尽心力,靠着廊柱昏睡过去,圣上轻揽住她的肩背,如护至宝,动作轻柔将她打横抱起,送入西偏殿中。
西偏殿里亮起微弱晕黄的灯光,皇后再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在将明的天色中默默想着,圣上是否正坐在榻边,静望着沉睡的温蘅,一如在廊下那般……
……她从没见圣上这样长久地去看一个女人,没有见他这样眸光复杂地去看一个女人,像把自己全部的心,都掏了出来……圣上是否知道她也在慈宁宫中,却已不在乎了,生死面前,不再掩饰,光明正大地将温蘅横抱入殿,守在她的身边……
圣上一直守在殿中,而她,如是孤魂野鬼,一直沉默地徘徊在殿前,天色大亮的时候,圣上推门走了出来,他看向了她,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望了一眼明亮的天际,像是已彻底做好了某种决断,于晨风中大步掠走过她身边,振袖向前。
马蹄飞疾,清凉的晨风不断地灌入衣袖,激得人身体发冷的同时,怀中的丹书铁券,像是滚烫的烙铁,紧贴着他的心,沈湛骑着身姿矫健的紫夜,飞驰在无人的大街上,夺时挣命,向巍巍皇宫赶去,这沉寂清晨的每一声马蹄踏响,都像是阿蘅的催命钟,重重敲震在他的心头。
皇宫东华门外立有“下马碑”,大梁律令,除当朝天子之外,一切人等,均需在门前下马,步行入宫,戍守东华门的禁宫守卫,闻听马蹄急响,见有人骑马奔来,自然持戟要拦,却被眼尖的守卫首领伸手拦住,“那是武安侯!”
世人皆知,圣上待武安侯情深义重,有如手足,在礼律之外,给予武安侯诸多特例,恩赐骑马入宫,便是其中一条,但武安侯为人恭谨,从不因圣上看重而骄狂,也从未使用过这些特|权,今儿个,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