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御命平身后,陆惠妃又转向温蘅,微一屈膝。
对于没有名分的罪人温蘅,本应是她这个命妇身份的楚国夫人,给她这个皇后之下的四妃之一行礼,但陆惠妃可不敢在圣上的心尖子面前拿乔,含笑与她行了平礼。
稚芙久不见温蘅,真想她想得紧,一看见她,清澈无暇的眸光,就粘在她的身上挪不开了,她的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公主夫人,也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公主夫人说,只是圣上在此,不敢放肆,只能强忍着不出声,仰眸紧紧地盯着温蘅瞧,像是怕稍微一眨眼,公主夫人立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温蘅心里,一直很喜欢身前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儿,先前因为小陆将军为救她受伤,她心里过意不去,常往定远将军府探望,一来二去的,与稚芙越发亲密,常常隔几日就会相见,还曾答应了她,要教她打络子玩。
但,还没真正开始教,她就突然遭遇了身世惊变,此后被时势裹挟入宫,几是与世隔绝,已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稚芙,这时在这里突然见到,看到她纯真可爱的脸庞,连日来沉重的心绪,也略略轻松了些,抬手轻|抚了抚她稚嫩的脸颊,和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稚芙清脆答道:“是昨天下午,姑姑带我来的。”
陆惠妃在旁婉声朝圣上笑道:“臣妾想念芙儿,遂向太后娘娘求了恩典,请接稚芙入宫,住上几日。”
皇帝从晨起到现在,同温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都没听她说半个字,此刻看她见到陆峥的女儿,倒有兴致说起话来,眉眼间的冰雪神色,也随之消融了不少,瞧着心境像放松了些,心里也跟着高兴,遂对陆惠妃接侄女入宫小住这一行为,没有半点不满,想着他这几日处理朝事无法相陪时,可让稚芙陪陪温蘅,这或能让她心情好些。
皇帝刚在心里这么想着,就见稚芙仰面望着温蘅问道:“夫人,稚芙有好久没见到您了,您这些天,为什么不来找稚芙玩儿啊?是不是稚芙做错了什么事,惹您生气,您不喜欢稚芙了?”
“……我怎会不喜欢稚芙呢”,温蘅柔声宽慰道,“只是我这些天住在宫里,不方便出去……”
“那……那……”稚芙着急地问道,“那夫人这些天,有想稚芙吗?”
“自是有的”,温蘅道,“我总记着答应了你,要教你打络子的。”
稚芙明亮的笑容,立像花儿在面上灿烂绽开,高兴地牵住温蘅的手道:“夫人,我也好想您啊!不仅我想您,雷雷也想您,爹爹……”
心里乐开花的稚芙,一时高兴地说顺了口,将爹爹也说了出来后,猛地打住,疑惑暗思,爹爹他,究竟想不想公主夫人呢?
……好像不想……这些时日,她多次央求爹爹请公主夫人来府里做客,或是带她去公主府找公主夫人玩儿,爹爹总是不答应她……
……又好像想……爹爹会将公主夫人送她的香囊和芙蓉络,拿在手里抚|摩,还会在她吟诵《湘夫人》中的“缭之兮杜蘅”一句时,听到走神……
……书上说,借酒消愁……爹爹那天夜里,是因为想念公主夫人,所以才偷偷喝酒吗?
……爹爹之前不肯带她去见公主夫人,是因为公主夫人住在宫里、无法相见吗……是因为想见见不到,所以爹爹才要借酒消愁吗……爹爹心里面,其实是同她一样,很想很想公主夫人的吗?
暗暗理顺心中疑
虑的稚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