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微微点头,眸光仍落在手中奏折上,皇帝看她看的是温羡递来的折子,握住她的手道:“郑太医说夫人该少食多餐,夫人再陪朕用一点吧,这折子上的事,朕讲给夫人听就是。”
他携温蘅至膳桌旁坐下,边用着薏仁膳粥,边同她讲着定国公府谋逆案的调查进展,看她听得专注认真,犹怕她会因希望突然落空而受刺激,毕竟此事极为复杂,什么样的枝节突然横生都有可能,遂在言至末尾时,小小地泼了一点凉水,道此事庞乱复杂,可能一时之间难以彻底查清,让她莫要心急,真相需要时间,也定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冤情得雪,善恶有报。
言罢,皇帝将一碟她近来爱吃的玉芙糕,拿放到她面前,劝道:“夫人再吃一些吧。”
他听人说,生孩子是一件力气活,再看温蘅除了腹部隆起,身上并无多少丰腴,一如从前清瘦,心中担心,颇想将她喂得精神健壮一些。
但温蘅却轻摇了摇头道:“我吃不下了,陛下慢慢用吧,我出去走一走。”
这“走一走”,也是郑太医嘱咐过的,皇帝忙让云琼等人跟着小心伺|候,又温声嘱咐道:“时候不早了,夫人略走走就回殿歇着吧,小心外面日头晒着。”
已是日上三竿了,平日里,皇帝这时候该正召见朝臣议事,昨日令传今日面圣的朝臣,也已等在御殿之外,温蘅在春纤的搀扶下,走出殿门,朝外走了十来步,便望见了候在御阶之下的陆峥。
陆峥亦望见了她,与其他伫立不动、直接无视她的朝臣不同,朝她这个无名无份的罪人之后,躬身行礼。
自那日太后寿宴后,温蘅再未见过陆峥,此时乍然相见,背负着天下皆知的风|月丑事,以一个按律当诛的罪人身份,再不是从前身为“辜先生之女”时,可与小陆将军随意闲谈的时光,与他近交,怕还会坏了他的声名,遂微垂眼帘,欲掠走离开。
但,小陆将军却当着其他朝臣的面,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再一躬身行礼,自袖中取出一方雪白丝帕道:“稚芙知道微臣今日入宫面圣,便央求微臣,将这帕子,转交给夫人,微臣原想着面见陛下时,道出此请,既已先见着了夫人,便斗胆当面献给夫人。”
温蘅接过那方雪帕,见那帕子一角绣着青碧的蘅芜花叶,绣工瞧着稚嫩得很,虽似极力认真刺绣了,但针脚仍不免有些歪歪扭扭,手抚着问道:“这是稚芙亲手绣的吧?”
陆峥含笑道“是”,“稚芙近日在家学女红,央着教导嬷嬷先教她学绣蘅芜,便是想将亲手所绣的第一件绣品,送与夫人。”
稚芙上次在紫宸宫住了七八日后,便被她姑姑陆惠妃派人送回家去了,温蘅与稚芙许久不见,心中也是想念,收下这方雪帕道:“烦请将军替我谢谢稚芙。”
陆峥道:“怎敢担夫人一声谢,该是微臣与稚芙,谢谢夫人才是,那道攒心梅花络,规整精美,若无夫人相助,稚芙可编不出来。”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将军不必言谢”,温蘅看向陆峥肩臂,问,“将军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陆峥再一拱手,“早已大好了,多谢夫人关心。”
温蘅忙虚扶陆峥直身,“将军是为救我伤的,我关心是应该的,将军如此言谢,倒使我越发惭愧了”,她言至此处,不由面露歉意,“……将军为我,两三月拿不得刀剑,我该多多上门探望的,只是……”
陆峥见她如此,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