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抬首看向皇帝,问:“皇儿,你说是不是?”
抱着孩子的皇帝,含糊“嗯”了一声,眼神悄悄地往温蘅身上瞄,看她仍是微低着头、慢啜着杯中的湘波绿,也不知她到底心思如何,此次主动回宫,是如从前一般,为母后思念孙儿的缘故,短住几日,还是……还是来和他彻底断了……
远望着她与明郎在青山绿水间,牵着紫夜、并肩走远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皇帝眼前,那样熟悉的感觉,如同他从前望着他们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并肩而行,只是从前他心里是羡嫉和失落,如今却是满心的害怕不安,和深深的无力感……
……明知应不可能的,她是明事理、恩怨分明的人,纵是定国公府和华阳大长公主及老武安侯之间,恩怨已了,应也越不过家仇,再和明郎走到一处……何况,她和他之间,还有晗儿,他们是晗儿的父亲母亲,这是既定的事实,一世都变不了的,血脉相牵,如何能彻底断了……
……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可理智之外,却被更深的无力笼罩着,也许,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年真心将明郎视作兄弟的一瞬间,他在心底立誓,此生绝不做伤害明郎之事,绝不负他半分,可后来,他还是做了,做了许多,将明郎伤得彻底,无可挽回……没有什么不可能,世事难料,没有什么真正的绝不可能……
……他心中慌惧极了,可却什么也做不了,纵然他已是她的夫君,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实,可在明郎面前,他就永远像个贼,窃人珍宝、没有颜面的小贼,没有为主的底气与立场……而她,迄今仍未忘记与明郎的种种,仍未忘记对明郎的爱,他也是清楚知道的……
……这些日子里,他怕她真与明郎重逢泯恩仇,再也不回来了,他想他该做些什么,可又不知可做什么,能做什么,她若真铁了心要回到明郎身边,他难道还能再一次强硬地从明郎身边抢走她吗……明郎的心,已是千疮百孔,他再碰一碰,就要碎了,他也不敢不能再对她用强,无可奈何,他望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发现他这九五至尊,是彻底地无可奈何,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卑微地在心里默默地盼,盼着她主动回来,带着晗儿回到他的身边来……
……她如他所盼,主动回来了,不敢相信的狂喜后,他又清醒地怕了,怕她回来是要和他彻底说清,自此彻底断了……
愈想愈是心慌的皇帝,表面却还得装得平常镇定,只是悄悄偷眼瞄看温蘅,他这般一心二用,被他抱着的晗儿,感觉到被忽视,越发闷闷不乐,小腿一蹬,眼看着就要亮嗓开嚎。
皇帝赶在“小祖宗”开嚎前,赶紧回过神来,“哦哦啊啊”地哄个不停,七八个月大的晗儿,正处在模仿发声的时候,听皇帝“哦哦啊啊”,也不闹了,眨巴着眼盯看着,也跟在后面“哦”“啊”起来。
喝着茶笑看的太后,见状笑意更深,问阿蘅道:“最近有在教晗儿学唤‘爹娘’吧?”
……“阿娘”倒是有在教唤,“爹爹”就没有了……
温蘅因此迟疑未答,太后见她如此也看出来了,也是,皇儿不在阿蘅身边,如何教唤“爹爹”呢,总不能是温羡教唤晗儿吧?!
想至此处的太后,放下手中茶盏,笑对皇儿道:“别‘哦哦啊啊’了,你这当爹的,教唤‘爹爹’,才是正经!”
皇帝闻言,张口欲教,又觉这是件相当神圣庄严之事,认真端整了神色,方凝望着怀中的孩子道:“晗儿,叫爹爹~爹~爹~”
他将声音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