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带着她要往里走,却又被她挣开,“我没醉,我还能喝,我还没有说完……”
她又执壶自斟了一杯,喃喃自语道:“后来……后来我喝酒就很小心了,等到第二次真正大醉,已经长大了,我穿着哥哥的衣裳,在琴川的细雨楼,和……和……”
皇帝看她醉得迷迷怔怔的,像是已记不清和谁在琴川细雨楼喝得酩酊大醉了,迷迷恍恍了一阵儿后,眉眼间释开淡淡的笑意,如烟雨朦胧,声音亦是轻恍,“忘了……我忘了……”
她举杯欲饮,皇帝赶紧凑近,就着她的手一气饮尽,而后怕她这么一杯杯没完没了了,不顾她的挣扎,紧着将她打横抱起往里走,脚步飞快地送到榻上,边除她绣鞋,边命侍女速送热水毛巾来。
她不安分地抬脚踹他并要坐起下榻,皇帝像捉鱼一样捉住她足,另一手紧扣住她肩背,将她箍在怀中,任她怎么挣扎,都死不撒手,等她挣没了力气,接过侍女拧挤递来的毛巾,边给她擦脸,边继续哄道:“擦一擦,擦一擦我们休息,好好睡一觉,然后明早再去找我们的晗儿。”
许是擦一擦脸,使她稍稍清醒了些,她醉亮的眸光,似是微微清明了些许,静望了他一会儿,轻道:“我的晗儿。”
“我们的”,皇帝低首轻啄了下她唇,再一次道,“我们的晗儿”,他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朕那次出了许多力呢,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
她完全清醒的时候,他是不敢说这话,不敢跟她提旧时榻帷之事的,那些事,对她来说,都龌龊不堪,晗儿没有因此受到连累、被她冷待,他就在心底十分庆幸了,无事时,也不敢拿这些事,来挑她的火,尽管他自己心里,时常想了又想。
离上次抱她、有了晗儿那次,已经快有两年了,他元弘不是圣人,从前不得相见时,都时有心火灼烧,何况日夜相伴、同榻而眠这许久,之前诸事纷扰,他知她心绪极差,也不敢火上浇油,后来她产后身子复原、家族的事也尘埃落定,恩恩怨怨都如东流水去了,他夜里时有情|动,曾试着去抱她,但她仍似排斥,总是挣开背过身去,他也不敢用强,只能望着她的背影,默默等待,一直等到如今。
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的皇帝,轻碰了下她的鼻尖道:“让朕再卖力一次,给晗儿添个弟弟妹妹?”
她平平静静地望着他,无甚反应,一双澄澈的眸子,干干净净地映着他这欲要“趁醉打劫”的“毛头小贼”,像是能一眼望到他的心底。
……罢了,还是别在她酒后行事,万一明日她清醒大怒,直接带着晗儿离宫回府,他在她心中,又从“元弘”倒回了“恶心”,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皇帝心里暂泄了气,微垂目光的他,看她身前衣裳被酒颇湿,薄透地贴沾在身前,命侍女去取件干净寝衣来,自帮她除衣擦拭被酒污处,擦没两下,手下之温香暖玉,又不免使他有些心猿意马,再望着灯拢红纱的滟滟柔光中,她眉眼间的醉红酡色,如染胭脂,眸中轻漾着三月桃花流水,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柔妩风情,心中情|动难止,那泄了的气,又在心底悄悄地足了起来,令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道:“……还是早些给晗儿添弟弟妹妹为好,这样他们年纪相仿,可一起长大,感情也会好上许多……”
她仍是无言地看着他,看得他默默地闭了嘴,可又觉那无声看他的轻飘飘一眼,如是细软的小毛刷子,在他心头轻轻拂过,拂得他心里细细密密直发痒,只觉那眉眼微挑的桃花眸光,是一把风月情钩,勾得他的心高高悬起,烛光流滟中,是如此之嫣然动人,纵是冰雪色,亦是倾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