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择时将过,随行侍卫在圣上的示意下,将华阳大长公主强行拉开,兵士们抬棺放入墓室,华阳大长公主拼命挣扎着要近前,可却靠近不了半分,只能在撕心裂肺的凄唤声中,眼睁睁地望着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望着暮室沉沉封阖,她的明郎,永永远远地离开了她。
有如摧心剖肝,悲痛欲绝的华阳大长公主,跌坐在地,泣不成声,一个孩子走到了她的身边,要为她包扎受伤的双手,并轻道:“祖母节哀。”
华阳大长公主抬眼看向这个男孩,看他神情平静、双眸清湛,似没掉过一滴眼泪,心中伤怒至极,用力将他恶狠狠地推开,男孩沈适安神色未有稍动,只是等华阳大长公主泣至无声、整个人稍稍平复了些后,方再一次轻道:“祖母节哀,父亲泉下有知,定不忍见祖母如此。”
华阳大长公主咽泪沉默须臾,哑声问道:“明郎他,最后留给我的话,是什么?”
沈适安沉默片刻,终是如实摇头轻道:“父亲并没有留话给祖母。”
“……不会的……不会的……明郎不会这样对我的……明郎他是个孝顺孩子,他不会这样对母亲的!!”
华阳大长公主刚平复些许的情绪,又因这短短的一句话,骤然激烈起来,她紧抓着沈适安双肩,几是面目狰狞地狠声追问道,“是因为明郎他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说是不是?!还是你在骗我,你故意隐瞒,你不肯告诉我?!你藏的是什么恶毒心思?你养父死了,你一滴眼泪都不掉,你早盼着他死,好早点继承武安侯府是不是?!明郎是不是你害死的,是你联手那些想他死的恶人,一起害死他的?!!”
激动失控的华阳大长公主,死死抓钳着沈适安的双肩,将他抖得如风中落叶般,两只干枯的手臂,几乎要掐到他的脖子上去了时,一个沙哑的男孩声音,靠近响起,“适安哥哥没有说谎!”
华阳大长公主瞪着通红的双眸看去,见是一个穿着素袍的男孩走近前来,那男孩不久前就站在那两个贱人中间,她匆匆扫看、寻找明郎时,没有过多注意他的面容,此刻看他走近,才发现他的眉目,生得颇似温蘅那贱人,一双眼睛,也同样红着,似因哭肿,嗓音也似因此而沙哑闷沉,近前仰着一张小脸,湿着眸子,望着她道:
“适安哥哥没有说谎,沈叔叔去世的时候,哥哥他不在沈叔叔身边,晗儿也不在,只有母妃见证了沈叔叔离世,母妃说,沈叔叔没有留下什么话,那就是并无遗言,确实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予你。”
华阳大长公主目眦欲裂地瞪望着这个清秀的男孩,耳听着他所说的锥心之语,满心的悲恸欲绝,转为伤恨之火,熊熊燃烧,似能将她周身骨血烧得沸灼。
……明郎死时,是温蘅那贱人,在他身边?……他宁可死在温蘅那贱人身旁,都不肯回到母亲的身边?!!……
……不,不是这样的,是温蘅那贱人,就像当初哄骗明郎搬离武安侯府,又一次骗他住到了明华街,并挟制了他,才让他没有办法回家来……明郎……明郎一定是有话要对母亲说的,一定是想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的……都是因为温蘅那贱人从中作梗,他才孤零零地死在外面……都是温蘅那恶毒的贱人干的!!
……是啊,这事本就蹊跷得很,侍女明明告诉她说,明郎是回京治病的,怎么不出六七日,明郎人就没了,怎么明郎在燕州好好的,回京的路上也好好的,偏偏一到京城没多久,人就没了……定是温蘅那贱人动了什么手脚,她可是在明郎药中下毒,诓他喝下,从而害死了明郎……还有元弘……元弘那贱人定是在后授意……狡兔死走狗烹,她早和明郎说过的,元弘是个卑劣小人,不值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