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栀快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关键词,边听边写。
“这里——她为李孤云以血入剑,血可以化为任何东西,簪子、玉佩,什么都行,为什么是剑,你想过吗?”
胡凡发问,宋见栀思索了下,想起此前演过的那场戏,猜测道“是因为……剑是入世所用的?”
“嗯。”胡凡点头,“李孤云说自己不入世,何需剑?但红鲤是不会信的,她只能活三日,李孤云的岁月对她来说是无穷尽的,凡人都不信的话,她一个妖邪怎么会信。”
“她要李孤云即使入世了,也必须带着她,忘不了她。”
胡凡一点点剖析着红鲤这个角色,红鲤仿佛像画中的一个妖邪美人,渐渐有了爱憎,有了血肉,便从画中走了出来,美目盼兮。
宋见栀听着,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在鼓荡。
我是可以理解红鲤的,她想。
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红鲤,爱上一个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妖邪,什么是妖邪?不过是将人的和爱恨都放大了,乖张恣意,想要便牟取,如此简单。
宋见栀握紧了手中的笔。
她不需要记什么了,红鲤这个形象,就存活在剧本的一字一句间。
宋见栀回味着那三个词。
自私,占有,多疑……
“那水中交合的戏,就是占有吗?”宋见栀耳尖一红,努力稳住,“胡老,我之前就想问,为何是红鲤主动……了李孤云。”
宋见栀很不好意思地含糊了下重点词汇,自动打码。
“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她想占有李孤云,对吗?”
胡凡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那是一半原因。”
“嗯?那还有什么原因?”
“我们老一辈写东西,总带着一些老东西,你可以当是民族的梦幻思想。”
“你愿意听,我就说道说道。”
“嗯嗯,愿意的!”宋见栀眼睛亮亮的,她现在对有关红鲤的事儿都很有兴趣。
“在《诗经》中,水是性的象征。以河流象征性,以渡河象征一次交合,这一传统千百年来一直存在于民间文化里。”
“在我的书里,算是一种延伸,仙人洞府涤清池,至清,也至淫,红鲤是在水中养了千年的鱼,李孤云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吗……的确是莲花具有代表性的意象。
“若说知人事者,必然是红鲤。应该说,红鲤的天性也倾向于用这种方式,去占有一个人。”
胡凡的语气特别平常,像在读什么科普文章,或者说,他就是在给后辈传授一些现代人早已不知道的,老祖宗的东西。
宋见栀原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听着听着就入神了。
“原来是这样……”宋见栀恍然大悟,语带赞叹。
“这两场你能拿准了,红鲤就算吃透了。”
“我一定好好琢磨。”宋见栀抱起剧本,认真的眉眼里有自信的光彩。
她相信自己可以。
虽然她演技不太好,可她……同样有喜欢的人。
而这个人刚好是她的“李孤云”。
宋见栀抱着大鲸鱼逐字逐句地琢磨时,想起明绪和李孤云。
她偷偷摸出手机开小差,给明绪发消息
“你真不适合演李孤云。”
“李孤云出淤泥而不染,你都污成什么样了”
还配了个非常嚣张的猫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