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虫鸣,窸窸窣窣。
工作人员开始调试机器,分发早餐,每人手中都有活做。
胡老叮嘱她“这个场景,红鲤即将身死道消,她会在天将明未明时死去。”
“她这时候感情是极度放大的,你要把情感放出来,什么都别想,不顾一切。”
宋见栀咬着吸管喝牛奶,小心地不蹭到妆,听到这,她犹豫地点点头。
“好的,我试试。”
她没再继续喝,放下了奶。
天色还未彻底亮开,宋见栀转头盯着天边的光,瞧了许久。
明绪问她紧张吗,宋见栀摇了摇头,看着她道“不是紧张,是我可能做不好。”
她向来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电影需要的是由内而外的情绪,镜头忠实而锐利地检视着演员的心,把一切皮肉遮挡住的情绪挖出来,毫无遮拦地展示在小小的监视器上。
死后再来到这个世界,对宋见栀来说是一次新生。
可这么多年来的经历造就的,是短时间内无法抹去的。
被童年经历刻画出来的人,本就不止明绪一人,她也是,世上千千万万人都是。
她放不开。
她放不出心里的情绪。
明绪垂眸凝视她,出乎意料的,没有教她什么表演技巧,而是轻巧道“演不好贝导也不敢说你的,我陪你对戏。”
“心甘情愿。”
她顿了下,笑道“就是早起的滋味不太好,不知道小懒猫能不能受的住。”
宋见栀眼圆圆地看着她,半晌也绽开了笑道“我才不要早起,我要今天过!”
“加油,好好演。”明绪伸手,看起来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她的头,却因怕弄乱她的发饰而收回了手,只凑近些,低低说了四个字。
“好好爱我。”
好好爱李孤云。
这三日过得很快,在红鲤即将身陨的最后时刻,她们从眼花缭乱、四处人烟的人间回到了仙人府邸。
寂静,寥落,只有她们。
李孤云坐在涤清池边,红鲤躺在她膝上,媚眼半阖。
天边的日光一点点往云上镀着温柔绚烂的金光,不急不缓地往上爬。
红鲤手里拿了根杂草,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水面,水里死气沉沉,没有鱼,只有一池失去精魄的莲花。
红鲤突然出声问“孤云,你要入世吗?”
李孤云微微抿唇,道“不想,不入。”
“为何?”红鲤懒懒道,乌发云鬓,她伏在李孤云膝上,李孤云看不到她的神色。
李孤云在红鲤面前有一说一,“你埋在这,我就守在这。”
红鲤扑哧一下笑了,翻了个身平躺在李孤云腿上,红裙白肤,袒露肩颈,媚骨天成。
脸上的表情似喜悦,又似嗔怒道“我死时会先变成干巴巴的,像枯木,再碎成烟灰。”
“不用烧不用埋,洒在地上就是一抔土,守着一抔黄土有什么用。”
李孤云眼圈一下子红了,却没有泪滴出来,忍了忍道“你说这些做甚,好没意思。”
“我不说,再过一刻,半刻,你也看得到。”红鲤拿眼睨她,伸手勾她下巴,“这么难过?”
李孤云避开她动作,偏着脸,撇开眼,“之前几百年,你是鱼,我陪着你。”
“人,我也陪了。”她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柔软的,冰清玉洁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