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摆摆手:“罢了。”
铁汉两眼发红,正要回刀入鞘,萧玦却道:“你该好好练练耳力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中华’?他唱的必是‘爱我中原’。”
匕首落地,好男儿终究落泪,却只能忍辱负重:“是。”
此时,薛蔺已经抵达皇宫。宦者将他引入太极宫的一处偏殿等候。
他来的时间偏晚,殿内已到了十数人,都在三三两两地聚着聊天。很快,一位据说在皇帝面前很是得脸的赵给使领着他们去了两仪殿。
“两仪殿已属内朝,只有天子近臣才能入内觐见。大家(1)特意吩咐老奴引郎君们来这里,实是看重诸位。”赵给使慈眉善目地道。
众人等上片刻,义宁帝萧衍就到了。薛蔺原本以为他蠢笨如猪,没料到竟还做了点事前功课,笑着把十多位少年的名字全都叫了出来,一一慰问。
轮到薛蔺时,义宁帝笑问:“薛公如今身体如何?”
薛蔺就是再讨厌薛正文,也知道薛家是自己的后盾。于是抱拳:“阿翁昨日还精神抖擞地罚我跪祠堂,抽我背小诗。特别是一声‘孽障’,骂得中气十足。老人家活个一百岁,应该没有问题。多谢陛下垂询。”
“噗!”几名权贵子弟同时噗笑出声。
不过笑归笑,家中长辈早把朝中局势给他们分析清楚了。人人都知道此番进宫的险恶之处,不由暗赞他行事大胆,懂得藏锋露拙。
义宁帝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跟薛蔺多说了几句话。
末了,夸众人都是少年英雄,竟把所有候选者都留下来当了伴读。
薛蔺在心里骂了声“狗皇帝贪心不足”,就跟着垂头丧气的少年们一起告退了。
哪知才出两仪殿,那位赵给使就追了上来:“薛郎君留步,陛下有请。”
薛蔺压下心里的吐槽,跟着他一路走。哪知路却越来越偏,他心惊肉跳,问道:“给使,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到了,郎君就知道了。” 赵给使笑眯眯,不露口风。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引到哪个娘娘宫中,再污蔑我想要提枪逞凶吧?!”薛·福尔摩斯·蔺冷静分析。
赵给使眉角抽了一下:“……郎君怕不是想多了?”
“只有这个方法是最快最有效的,这里可是内宫。等东窗事发,我就不得不抱住陛下的大腿喊爸爸了。”他万二分肯定。
“……”
“你们肯定会给我奉加了迷药的茶,我要不肯喝,就只能渴死。我要喝了……”薛蔺语调悲怆,“是不是一觉醒来,我变成真正男人的谣言就会满天飞了?”
赵给使简直不晓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沉默了半刻,问:“说了这种大不敬的话,郎君不怕触怒龙颜吗?”
“我不说这种话,你们就会改主意不害我了?反正都会倒霉,还不如过过嘴瘾。”他冷哼道。
如今的皇帝早被男主角刘雍架空。而刘雍与薛蔺的祖父分摄尚书省左、右仆射之职,实乃同级。只不过刘雍手里握着军权,比门生遍朝堂的薛正文更有话语权一些罢了。
这也是老狐狸薛正文迟迟不肯站队的原因——谁知道君权和军权,到底谁能胜出?可怜薛蔺却因此陷入险境。
皇帝打的算盘肯定是,老辈子不好对付,对付你个小郎君总能手到擒来。只要计谋得逞,拿嫡孙来威胁薛正文,还怕其不从?
看穿事件本质的薛蔺心中呵呵冷笑,反正狗皇帝不可能杀他。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还不准他开口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