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只有一颗鸡蛋和半块豆腐,锅里小半碗粥,上头热着几块红薯。不必多问,鸡蛋肯定是留给她补身体的,爸妈又打算吃红薯豆腐。
这样不对。
阿汀想把鸡蛋和米饭都应该留给大人,但又知道,他们肯定不愿意。
怎么办呢?
视线不经意落在门边的小菜园子。
搭建好的木架子被茂盛的枝叶缠绕,不多不少七个丝瓜悬挂在空中,仿佛动画片里的葫芦娃兄弟们。
林雪春临走前说过,鸡蛋不够吃,就去摘两根丝瓜。灶台下面还有两颗土豆,水滚一遍,加点盐也能当饭吃。
阿汀胃口不大,一顿早饭拆开两顿吃,所以中午没碰菜园子。反倒在傍晚时分伸出双手,谨慎地托住瓜柄,稍稍用力一拉,怀里顿时多了两个成熟饱满的丝瓜。
做菜之前先生火。
土灶像一面挖空的正方体,木块铺在中空地带的最底层,间隙塞两个煤块。大把大把的稻秆铺在上头,半个火柴盒摆在小板凳旁边。阿汀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全凭直觉划了一根火柴,小心的地丢进去。
五秒十秒,没动静。
又划一根火柴,确定火苗精神奕奕。这次郑重其事地摆放在稻秆中,阿汀亲眼目睹它忽然灭掉。
第三根火柴出盒,门边偷窥的人终于忍无可忍。
王君冲过来,用屁股挤开瘦巴巴的阿汀,抢走火柴棒一划一丢,熟门熟路地拿起煤炭夹,边拨弄边嫌弃:“你除了臭美还会干什么?这样笨,我弟弟今年两岁都会生火!”
红艳艳的火光起来了,犹如跳舞般摇曳着。阿汀看得神奇,转头对她笑:“谢谢你。”
眉眼弯弯,果然好奇怪。
王君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立马局促地把屁股收紧,挪了挪,害怕被她挤到地上去。
不过阿汀已经起身,走到灶台边上。
她有着青葱似的十根手指,指尖片圆圆粉粉,没有半毫米的茧子,很像发迹人家大小姐的手。却灵活到不行。
热锅,清水倒进去,连同土豆丝和辣椒碎末倒进去滚一把,再舀起半熟的食材。
阿汀双手提着铁锅把废水倒掉,手背抹一下额头。王君跟着抹一下额头,再抹抹唇角。
日暮村世代农作为生,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怎样喂鸡赶鸭。无论男女老少,大家肩上背负着那么多的土地,那么多生命与责任,太忙,忙到没时间正儿八经地做顿饭吃。
又是烧火又是洗洗切切的,多麻烦?有这份时间,田里杂草能拔几株?
如是问问自己,问问别人,谁还想要好吃的?你自己把活干完,回家爱怎么整怎么整。
不会整?
那你便是彻骨的懒虫,满脑子吃喝玩乐。
在这种思想影响下,除非自家的妈心情好。不然除了丰收节假的大日子,整个村子吃的都差不多———
青菜豆腐烤红薯,豆芽茄子西红柿。能生吃就生吃,否则切两块扔水里煮熟了事。
村长他儿子成天对他们嚷嚷:吃苦耐劳是咱们村流传数百年的传统美德,小兔崽子们好好守着,知道不?
美德?
明明自己去外地买了哑巴媳妇,烧得一手好菜。院子家里一天三顿的芳香四溢,好意思在小孩子面前摆弄美德?
哼。
小兔崽子们不吃这套,王君更是带头反抗的女英雄。至于最后的反抗结果……
当然是被她妈摁在灶台,削一白天的土豆丝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