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裙子给我穿,也这么好看。”有人冷哼了一声。
女伴笑她:“人家长得就好看。”
那人仰着下巴说:“那样白的皮肤给我,我也好看。”
“再穿这样的裙子,保管比她好看十倍。”
“行行行,你好看你好看。”
两栋教学楼遥遥相对,阿汀对面的二楼,宋婷婷被拉扯了一下,“看那边的黄色裙子。”
“什么裙子?”
宋婷婷敷衍地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有的是裙子。”
她去过两次北通,见过大世面,并不为一条裙子有所动摇。
“又没有这个颜色的。”女伴啧啧感叹:“不过这裙子,送我我都不要穿的,衬得我黑。”
宋婷婷低头看着自己偏黄的一截手臂,心里不好想。
“长得白有什么用?”
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看不清那丫头片子的面目,胳膊小腿却细得像树枝。她妈说过,那样长不完全的身形,日后比不过她半点风情的。
宋婷婷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嘴角,有点儿傲气:“读书不好,以后照样要晒黑的。”
知识时代迅速降临,光有初中文凭的女子,除了下田干活,便是缝缝补补,总归是体力活。
灼热的日头自会摧毁她的雪白,粗糙的香皂磨坏肌肤,日复一日的劳作,终究让她的沦落为平庸姿色。
而她宋婷婷,绝不会被这座区区的县城困住。
这是阿汀第一次参加考试,盯着试卷,不禁回想到前生。
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跑不得跳不得,急不得也快不得,她没去过学校。
外公怕他的阿汀无所事事瞎琢磨,心情不好会使病情更严重,便请来各式各样的老师。教学习教钢琴,教书法教画画。
细数前生十五年,阿汀没有接触过很多人,但并不觉得孤独。
邻居家的姐姐经常找她说话,街道上的流浪动物也隔三差五的造访。外公得空的时候,会手把手教她把脉问诊,教她如何分辨世间百草,又如何将其入食入药,治愈百病……
对了。
后脑勺的淤血……活血化瘀的草药能治吗?
好像想的太远了。
阿汀拍拍脑门,努力回忆小说里的中考。
依稀记得宋婷婷成绩不错,会考和中考成绩加起来,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被县重点高中录取的学生。按照老家习俗,宋家为她张罗四大桌酒菜,又有叔叔接她进城,一时间风光无限。
九月开学,宋婷婷回到村子,小炮灰阿汀已经嫁给隔壁村的老瘸子,再也没有回过日暮村。
阿汀不喜欢这个结局,想要改变。
不能指望着天上的外公,更不能指望着其他的任何人。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保护她,也没有人应该靠着别人的帮忙过一辈子。
打定主意后,她低头,在姓名栏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新名字:宋 千夏
早上考数学和英语,时间一晃儿便过去了。
阿汀整理好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议论,这次的考试很难,尤其英语的阅读题和作文,好像没几个人看懂。
也许年代不同难度不同,阿汀并不觉得难,但也明白自己沾了穿书的光,稍微有点作弊的嫌疑。
她在心里悄悄说声对不起,看到树荫底下的宋于秋。
“爸爸。”
阿汀快步过去,被身后的女孩子们看到了,相互对个眼色,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