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前,小少爷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家庭教师。
在小少爷的人生轨迹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哥哥威廉,另一个就是家庭教师。
老公爵有精神问题,他收养了威廉和小少爷,但同时也把自己暴虐的情绪发泄在两个孩子身上。
在他童年的回忆里,哥哥高大英俊,但总是一脸忧郁,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威廉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眺望寂静无垠的山谷。
威廉是沉默的,所以山谷幽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威廉也不同他亲近,但当老公爵抡起鞭子的时候,威廉总会挡在他面前。
后来老公爵病情愈加严重,他发起病来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眼眶爆红,鞭子轮得啪啪作响,仿佛在古堡里劈开了惊天巨雷一般。
当威廉觉得护不住他时,便会把他关进壁橱里、关进马厩里、关进任何一个可以锁住他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
惊雷过去,天晴,连威廉也忘记来找他。
于是在小少爷贫瘠的故事里就出现了第二个人,他的家庭教师,南泽。
他亲近着南泽,在南泽面前恣意地展示他属于孩子的那一面,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他的青春期。
一直到威廉举行生日晚宴的那天,小少爷得知南泽要去剑桥读书。
他向来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孩子,威廉为南泽准备了精美的礼物,他把自己最珍贵的家族徽章从胸前摘了下来,送给了南泽。
一整天,他的情绪都是低落的,他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和骤然而来的暴雨。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了南泽的身影。
南泽一手拎着旅行箱,另一手撑着伞,在倾盆暴雨中踽踽向山下走去。
南泽要离开了,连最后的晚宴都不打算参加,南泽就要离开了。
小少爷连雨衣都顾不得穿,他踉跄着追出去,在古堡外的小径上拦住了南泽。
他对南泽说“你要走了。”
南泽说“是的。”
他问南泽“带我一起好吗?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最后南泽回答了什么,卷宗里没有记录。
卷宗里只说,小少爷和南泽被暴雨困住,他们不得不返回古堡,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极了。
管家高朗为他们熬了姜汤,驱驱寒气,以防感染风寒。
小少爷垂着头,他一如既往地温顺听话,南泽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便乖乖地去冲澡、更衣。
古堡里没有人发现,他在晚宴开始前溜进了威廉的房间。
床头柜里只放了一个药瓶,上面写着“睡得香”。
他稚嫩漂亮的脸隐在阴影里,有一种绝望的决绝。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那瓶强效安眠药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陶心远翻开自己的衣兜,已经空了的药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六十年前,小少爷已经把药下在了红酒瓶里。
安眠药并不致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卷宗到这个位置戛然而止,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给了他们无限结局的可能性。
陶心远把空药瓶收好,又洗了把脸,他从楼上下来,早饭已经在准备了。
高朗和吴明铎在厨房里忙活,乔原端了杯蜂蜜水靠在门边看风景,而段程望倒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落地窗旁的一面墙壁前。
那里镶嵌着一架管风琴,占据了一整面墙,这种昂贵的家伙一般只有在有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