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收回那只方才被拉住的手,悄悄摩挲了下,才说:“没事,你自己撑着就行了。”
“什么叫我自己撑着,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宋顷举着伞不满地走到顾楼身边,“上回都说了出门要带伞,你不带,还要自己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他顿了顿,还特别正儿八经地补了句,“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糟蹋自己身体,以后老了病了就要落下一身伤,起个床都特艰难。”
顾楼有点儿想笑,这么老干部的话跟宋顷的形象可差太远了,一一应下后,他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宋顷举着伞的动作一顿,低下头,脸色突然就有点儿不自然起来。
就好像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不愿再翻起来的记忆。
顾楼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宋顷捏着伞的手紧了紧,才说,“都电视里听来的,危言耸听你懂吗,太假了,为了卖保健品老骗人,所以不能看广告,都是大骗子。”
他说的振振有词,话题也跑的九曲十八弯,顾楼没纠正他,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偶尔附和一声,然后在伞下时不时看他一眼。
宋顷却再也没抬过眼,哪怕语气兴致再高,却始终垂着眼睑。
等到了公寓楼下,顾楼突然抬手握住了宋顷那只举着伞的手。
公寓门前的灯落了下来,霓虹灯在雨中明明灭灭,然而所有的光都被那把外表漆黑,内里却是一朵朵颜色艳丽的碎花伞所挡住。
在雨声中,在伞下,在灰暗的光线中,宋顷对上了顾楼的眼睛,听见他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说出来,也可以不说话,还可以不笑。”
宋顷有点愣:“……我不开心吗?”
“嗯,”只听顾楼拇指轻轻在他眼皮上划过,“眼睛不开心。”
新公寓在八楼,面积不大,屋内陈设也很简单,就是有点儿不够高,没有落地窗,享受不了那种拉开窗帘就能将整座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的感觉。
宋顷这些天住在酒店,天天看的都是这种景色,有点儿上瘾。
等进了门,他更是无比确定自己到时候要选个什么样儿的房子,一定得高,有落地窗,到时候再往边上放个床,太舒服了。
他喜欢让自己身处城市的喧嚣,放眼望去是不灭的霓虹灯,以及总是灯光长亮的大厦。
那一盏盏灯宛若黑夜里的灯塔。
让他每每在午夜时分,会生出活着的感觉。
两个人共撑一把单人小花伞的下场就是两人都得湿,跟上回在咖啡厅不同,这回是一人湿半边身体,站一块儿就显得特别对称。
宋顷毕竟上回刚病过,顾楼担心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淋雨,到时候又感冒就不好了,便让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宋顷其实是有点怕陌生环境的人。
这种陌生环境是基于“非自己以外的人的家”,而非陌生的地点,要是在酒店他就不会感觉到别扭,可此时一想到这儿是其他人的家,是顾楼的家,他就有点儿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让他这个澡洗的飞快,基本上顾楼感觉他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门咔哒一声,只见宋顷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奔了出来。
拖鞋都没穿。
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踩在瓷砖上,可能有点凉的缘故,脚趾不自觉地微微蜷起。
宋顷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顾楼看见他后突然转身离开,片刻后,又拿了条干毛巾和一双拖鞋走出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正准备接过,就见顾楼突然蹲在他面前,一只手轻轻捏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