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陆之韵在喝茶,吴咤漱过口出来,见陆之韵披着她那及肩的卷发,穿着一身儿真丝交领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报,心下一动,便忍不住想去亲吻她。
谁知,他刚靠近,陆之韵便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两尺远,要笑不笑地瞅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报纸上,头也不抬地说:“你我可是前生的冤孽。”
吴咤连忙陪笑。
陆之韵又抖了抖报纸,说:“你既要听那道士‘一年内不同房’的鬼话,倒不如做得彻底些儿,横竖这一年内咱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免得拖泥带水的,到时候功亏一篑,误了你的前程。”
吴咤强调道:“是我们的前程。”
陆之韵看了会儿报,吴咤做了会儿别的事情,估摸着陆之韵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才问:“我们的结婚手续什么时候去办?”
“这事儿,忘了和你说。你是知道我们家的,我爸同好几个叔伯都是高/官/显/要,也算是有些关系。这结婚手续倒不必我们亲自去那小小一间办公室外排队,你只把你的户籍文件给我,到时候有人来家里给我们拍结婚照,最后把所需的资料给我爸那边的人,自有人替咱们办好。”
-->>她说这话时,本是平常心。
吴咤却从她低垂着看报的螓首看出了几分高傲和对平常人的不屑。这不免又令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他清晨起床,因美梦而产生的幸福感并未延续多久,便被难堪所取代。
府里上上下下,十几号佣人,口里喊他,并不喊老爷,而是喊姑爷。他们面上恭恭敬敬的,实则没一个肯听他的话,他说让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全要先去请总管的示下,总管裁夺了,拿不准的再去问陆茵梦,硬生生显得他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昨天的婚礼太过盛大,整个香城的名流都来参加的了婚宴,整个香城的老百姓都看到了他们婚礼的仪仗队,更别提,今日还有报纸报道昨日的婚礼细节……
也就是,全香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坐着花轿、在陆家为陆茵梦买的宅子里同她拜堂成亲的。
因此,他总觉得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佣都在背地里议论他,出门后,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说他是吃软饭的,不算个男人。
倘或陆家肯多顾惜他的颜面、尊重他一些,绝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是以,陆之韵的话说完,他便有些讪讪地,总觉得难堪,好似她都拍了板,没他说话的余地,这不可谓不是大大地挑衅了他的男/性/权/威。
因此,他便挨近了陆之韵一点,单膝跪在她旁边,笑着说:“好歹是咱俩的婚姻,我总觉得应该慎重些,结婚手续应当由我们亲自去办。”
这时候,她的目光总算肯从报纸上抬起来了。
她瞅着他说:“你是信不过我们家的人么?”
吴咤一噎,勉强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人生大事,我们应当更有仪式感。”
陆之韵的唇畔又有了一点笑:“昨天的仪式还不够么?那你也太贪心了些。”
吴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才刚结婚,他有求于陆之韵,倒不好发火,便只有忍着,抽出一支烟来,刚要点燃,陆之韵又皱着眉头道:“我最讨厌烟味儿,你要抽,便出去抽,抽完记得洗澡。”
吴咤的脸色顿时成了酱猪肝儿色。
“你……”
他刚待发火,陆之韵并不怯懦,直视他道:“你还说要待我好,才刚结婚一天,便不肯迁就我的生活习惯,要给我脸色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