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下课时间,走廊上的学生都忙着去打水上厕所,拥挤嘈杂得很。
馥碗行动敏捷,走路的方式极为刁钻,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平常人那样正常地走路,脊背挺直,看起来甚至有些单薄纤弱,可傅行知跟了没几步,就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
馥碗下了楼,回头淡淡一瞥,没看到跟在身后的人,就径直往操场走去。
接下来的一节课依旧是傅行知的课,他不想上,也不想回教室。
馥碗很能吃苦,却不是好说话的人,在地牢住了六年,正常人脾性斗志都要被磨没了,他依旧没学会忍气吞声,被欺负被看低了就揍人,揍不过就等待时机,逮着机会以牙还牙。
可傅行知和其他同学不是地牢里的人,这里的人都不会打架,也很弱,揍人会很麻烦,他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正午的阳光还没那么晒,如水清亮的日光落在背上,有种温暖的感觉。
馥碗经过一个花坛,停了下来,站在一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花,心情就没那么暴躁了。
自从在医院里,罗域带他去看花,馥碗就仿佛喜欢上了这项活动,格外爱看开得热烈美丽的花朵,有时候还会看得发呆,虽然他总是没有表情。
只是他这会儿不暴躁了,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翘课并不是好事,却没人告诉过馥碗。他走了很远,来到昨天跑步的操场,在看台上蹲了下来,看着远处缓缓挪动的白云。
手边没有课本能看,馥碗想,要是罗域在就好了,罗域总是能变很多东西。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馥碗皱起眉,直觉自己是不是变弱了,才会像小孩子一样,什么事都想到罗域。
大概想什么就来什么,兜里的手机很快震动了起来。
馥碗摸出手机,调亮屏幕,又盯着通知栏来自叮当猫的短信,木着脸点开。
馥碗小朋友,开学第一天过得开心吗?
又是陌生的问候方式,馥碗臭着脸关了手机,开不开心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读幼儿园。
一分钟后,又一条短信弹出来。
下课时间就十分钟,不够你打一架,不爽先记黑名单,也不要逃课。
馥碗垂下眼,忽然就觉得逃课真垃圾。
他冷冰冰地开始打字:我逃课了,学校真烦。
馥碗抬头数天边慢慢游过去的云朵,可是只数了一个,罗域的电话就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就逃课,和同学起冲突了?”隔着手机,罗域的声音好像听起来不太一样。
低低的很舒服,像冬天日出的时候,群鸟飞过树林,树叶摇晃的沙沙声。
这儿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自己。
馥碗低下头,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慢慢地开口:“我很不高兴,罗域。”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缓,好像藏起了爪子的凶狠小兽,浑身都是圆乎乎的,没有一点锋利的棱角。
罗域打开车门的动作就骤然停下了,狭长浅淡的眸子里神情几经变换,甚至有一瞬间的怔忪。
馥碗从来没有直接叫过罗域的名字,总是直接说话,他好像天生不喜欢称呼别人,仿佛叫了名字亲近一点就会过敏而死一样。
少年的世界是空旷的,却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即便独处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可现在,他第一次对罗域说,我很不高兴。
罗域的沉默仅仅持续了四秒,就开了车门坐进去,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