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嫣抬起头,双目泛着不解。
“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和那个女人去死吗?”陆珩往莫建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目光平静,轻笑出声,“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样?”
少年的声音裹挟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好像地上躺着的人只是陌路人一般,和他半点关系也无。
光影笼罩在少年身上,陆嫣却只觉得透心的彻骨。
她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怒斥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这是你父亲!”
话落,她狠狠往后推了下陆珩“你就是个杀人犯,是你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父亲死在你面前!陆珩,你就是个怪物,我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你不配有家人!”
兵荒马乱的一整夜,陆珩一整晚都没有合上眼睛,鸣笛声和警察的声音不断。
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渐渐褪了颜色。
然而陆珩始终忘不掉的,是那晚新年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丧钟一般,敲在他心上。
他想,或许他真的是怪物。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自己眼前,无动于衷。
饶是最后监控证明了陆珩的清白,陆嫣还是认定是陆珩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毕竟如果不是当时看见他在楼下,莫建群也不会想要下楼,也就不会失足摔死。
从那之后,陆嫣就一直是精神恍惚,对着陆珩非打即骂。
陆珩最常听见的,就是陆嫣指着自己骂道。
“——怪物!”
“——杀人犯!”
渐渐的,他也就麻木了。
做怪物,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陆嫣越来越过分,发病率也一日比一日高,后来陆家没办法,只能将她送出了国。
怕陆珩会刺激到陆嫣,陆少远做主将人收留在身边。
只不过他有一半的血脉是莫建群的,所以这么多年,陆家对陆珩都没有半点好脸色
记忆回笼,男人止了声,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头顶上昏黄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
陆珩身上还半湿着,流下的雨水打湿了座椅。
刚才送温渺过来的司机早就接到陆珩的信息,提前离去。
放眼整个陵园,只有他们一部车的影子。
陆珩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只余里边的白衬衫。
衬衫微透,隐约可见强健宽厚的胸膛。
车子旁边是一排排墓碑,陆珩扫了一眼,眸光淡漠。
他缓缓合上了双眸,眉眼间疲惫尽显。一只手半支着下巴,抵在窗沿上。
这么多年过去,每个除夕夜陆珩都习惯过来这边,好像只有这里极致的安静,才能让男人的一颗心稍稍平静下来。
车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蓦然。
有柔软的触感搭在自己手背上。
陆珩微微一怔。
十指交叉间。
女孩软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你不是怪物。”
温渺低声道“他们才是。”
和陵园的荒凉冷清不同,沈家上下热闹非常。
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因为南城突然下雨的缘故,原本买好的烟花爆竹现在都成了闲置。
一大波萝卜头聚集在客厅,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