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也领情道,“嗯,那我先送你出门。”
琉璃这才点头。
待送走了琉璃,母女二人终于能再独处。
东宫和辞秋殿当然不同,但只要有这个人来,不管多么陌生的地方,仿佛立刻就有了令人安心的意味。
母女俩相互凝视着,确认彼此的平安,片刻后就红了眼圈。徐思抬手摸了摸如意的脸颊,几次开口,最终只说出两个字,“……瘦了。”
如意眼中泪水便涌了上来,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只上前圈住了徐思的脖子,用力的抱住她。
她个子已比徐思还高,这一抱便压得徐思往后一退,反倒将徐思给逗笑了。徐思抬手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别哭,仔细让人看见了笑话你。”
如意道,“嗯。”这一声似喜悦又似委屈,带了些娇俏嘤咛的尾音,如幼猫撒娇一般。却是不经意而为。
徐思不由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权当给猫顺毛。如意撒了娇才觉出羞赧,忙放开徐思,抬手背悄悄蹭了蹭眼泪。然而回头见徐思含笑看着她,目光慈爱,眼泪又涌上来。所幸这次总算能说出话来了,“阿娘,我好想你啊。”
徐思道,“……我也很想你。”
徐思的情感极少外露,如意没料到她竟就这么直抒胸臆,泪水哗地就滚落下来。徐思笑着帮她揩去,揽着她的肩膀道,“快进屋吧……阿娘给你带了好东西。”
彼此的近况早些时候在信上就说过,徐仪更是辗转传达过。可此刻见了面,还是忍不住互相问了又问。总觉着大难之后,还能再这么全须全尾的相见,令人不敢相信是上天垂怜,倒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就连徐思这么矜持的性格,也忍不住将如意的手握了又握。
这一日天色微阴,空气暖而润,有幽竹映窗流风穿户,静谧舒惬得能听见鸟鸣和溪水。她们就这么细细碎碎的说着落难的往事,也说着平安后近况。真仿佛是在梦中。
如意最终还是说起了自己在含水殿里遇到天子的事——那一日她不能救天子出去,反倒目睹了他的死去,那一份沉重的压力始终梗在她的心头。如意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连二郎都没有,她只在徐思面前才有勇气坦白。
徐思得知天子最后的光景,不由失神了片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泪水倏然滚落下来,她便随手拭去。她几乎没流露出哀戚,可那眼泪却是真的。
她很少为什么事落泪。
如意不由就顿了一顿,“阿娘……”
徐思叹道,“……他那性子真是至死都不改。”她便随手揉了揉如意的头发,道,“他嘱托你带出去的遗旨,你不是好好的带出去了吗?”如意点头,徐思便道,“那就算完成他的嘱托了。日后多照顾着二郎,就是不辜负他的心意了。”
如意道,“嗯。”
如意直觉徐思对天子的感情只是平平,尤其后来知道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往事,更觉着以徐思的性格,很难再对天子有什么余情——可徐思终究还是为天子落泪了。而此刻徐思说起天子时的语气,也确实是只有老夫老妻才会有的了然相知。
她知道这疑问不免忤逆,可还是忍不住想问,“阿娘您,是不是很喜欢阿爹……先皇?”
徐思一时愣住。顿了一顿,才道,“……喜欢过。”
“……后来呢?”
“后来啊……”徐思似乎是在回想,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失神,语气坦然又平淡,“说来可笑。不枉他引我为知己,他做每件事的缘由我竟都能理解。所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