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便住在徐思殿里。与其说是留下来侍疾,不如说是留下来修养——徐思很快便恢复如初,反倒是她身体沉重,接连静养了几日,才略觉着精力恢复了些。
这几日徐思便专心的抄写佛经,持斋茹素。原本她打算另外给如意开伙,但如意说要陪她一道吃斋,她便没坚持。
三日之后,徐思终于将经书抄完。
这日一大早,如意尚未起床,便听见外头侍女们在准备香案、馔具、花果之类的东西。她睡中散漫,过了一会儿才想到,九月也快要过去了,明日便是她的生日——也是那个孩子的生日和忌日,徐思今日设案祭奠,大约是就是为了他吧。
她躺着出了一会儿神。又觉着自己至少该上一炷香,又觉着她在场,徐思祭祀时还要将话憋在心里,反而更难受,不如不在。
但这一日徐思却仿佛真的释开了往事。清晨萧怀朔来向她请安,她问知萧怀朔还没有用早饭,还留他一起吃饭。
用过早饭后,萧怀朔去视朝,徐思便将玉华玉瑶托付给如意,道,“一会儿你送她们俩去蒙学,也顺便替我看看,这几天学里可有什么事。”
如意便知道徐思是想把她支开,应道,“是。”便牵起玉华姊妹的手,笑道,“今日姑姑和你们一道去上学。”
牵大抱小的出门去,却见萧怀朔还等在院子里。如意脸上还带着哄孩子的笑,见了他便有些不自在,“你怎么还在这里?”
萧怀朔道,“等你一起出门。”
如意笑道,“几步路而已,有什么好等的。”
萧怀朔亦不做声,只安静的走在她身旁。
玉华、玉瑶姊妹都不亲近萧怀朔——毕竟是他占了她们阿爹早先住的地方。萧怀朔又是个面瘫脸。如意亦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短短一段路走得千山鸟飞绝。
所幸出了院门便要分道扬镳。萧怀朔对如意点头,便上了步辇。步辇行进在高墙深巷之间,如意望见他衣冠雍容,背影孤寂,心下不知怎么的,便有些寥落。
玉华姊妹俩就读的蒙学在东宫之北,苑囿名为玄圃,是萧怀猷入主东宫之后开辟的,专门做讲经之所。早些年就连国子学里的名儒大家也以能在玄圃为太子开筵讲学为荣,萧怀猷也因此在儒林积累起崇辱好学的名声。
如今萧怀朔只是暂住东宫,唯一一次听大儒讲经,也是亲往太学去听的。玄圃便空置了。徐思回朝后,便在玄圃开了蒙学馆,教她收养的那些孤儿们读书识字。偶尔还会亲自去授课。玉华姊妹便在此处就读。
——似她这般令公主王孙和庶民一道读书,若搁在先皇那会儿,早被士林的口水淹死了。
但李斛之乱彻底改变了朝局。如今朝中士族子弟不足十之二三,中流砥柱更是除了徐茂、顾淮外别无他人。其余的士族大都在乱世中遭叛军屠戮,毁宗夷族的不在少数。而徐茂、顾淮早年便是士林中的异类,一个一直让子弟同庶族一道求学,另一个干脆是凭军功出身的,当然不会揪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
朝中甚至有几个朝官为了讨好徐思,而将家中子女送来求学的。徐思亦是来者不拒。
有徐思亲自坐镇,也大概是此处学童年幼,尚未养成什么门第贵贱观念,这蒙学馆里的氛围便比当年如意她们在幼学馆中要好。
如意在馆长那里坐了一会儿,问一问馆中可有什么难处,近来又有什么亟待解决的事。馆长是个十分有趣的中年妇人,知道如意虽然年轻,但阅历丰富,便请如意给馆中幼童们讲一讲她的故事。
如意便又留下来给蒙学馆幼童们讲了小半日故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