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之夜, 一对对贵族男女在街上闲逛,遇到熟人后, 就干脆来此一起吃酒。张染和闻姝坐于他们中间,并不显得显眼。比较显眼的是大家都喝酒,只有张染不碰。平时无人会劝张染喝酒,然今日有人喝得醉了,便囫囵着起身, 笑嘻嘻地给公子敬酒。
张染静坐不动, 未言未语。
席间一时气氛尴尬。
闻姝看那位郎君脸涨红, 有些不忍,倾身倒酒,自己举爵向四方一敬:“五表哥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我代他喝好了。”
张染皱眉:“阿姝……”
闻姝不理他,冷艳眸子垂下,拢袖送酒爵到唇边,轻松无比地送酒入肠。贵族男女都会喝酒,闻姝此举爽快,有人喝了一声彩。
气氛重新缓了下去,那位郎君看闻姝豪爽无比地一饮而尽,失了的面子勉强找回。他却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酒肆中酒又不是每种都会醉人,公子这一点也不碰,不知道失去了多少趣味儿。”
闻姝蹙眉,看他刺张染,自己就忍不住想反驳回去。谁料方才她没理张染,这一次张染也不理她,笑着接了一句,“所言甚是,那便拿酒给我吧。”
闻姝:“……”
她不赞同地看张染,然诸人都配合着张染,大家又没什么恶意,闻姝拦都拦不住。等她确认张染抿了酒后并无异常,仍能与人谈笑风生,心中大石才放了下去。闻姝暗自想:看来喝酒也没事,他身体没我想象的那么差。
闻姝印象中的张染,是风吹一吹就倒。然张染好歹养病也养了这么多年,没道理越养越差了。
他能喝,他只是不喜欢喝醉后失控的感觉。
然张染此段时间因为闻姝的事,心中积了不少事,颇为不畅,也需要喝酒解闷。而他既然能喝,闻姝就不拦他了。闻姝喝酒爽快,比郎君也不差什么。就算她冷着脸,来找她碰酒的人也不少。反是张染那副“敌我勿扰”的神色,让人不怎么找他拼酒。
肆中男女渐渐喝多,击箸而歌,狂声大笑。
有郎君喝得一步三晃,自己下场耍剑,引得喝彩连连;也有女郎起身,替了席上舞姬的活,自己舞了一番,也是惹人夸赞。
贵族男女们不在平民百姓面前表现什么,然自己圈子中,放浪形骸起来,是那些平民们无法想象的。闻姝坐在席间一杯杯地喝酒,她身边坐着的张染不胜酒力,两杯下肚,人就倒下去了。闻姝寂寞无比地一个人喝酒,眯着眼,看席间男女们玩闹。再到后期,诸人更加大胆,有情人依偎到一起,亲了起来。
闻姝:“……”
她撇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她自己就是贵女出身,对圈子里的人事向来见惯不惯。仆从们都在肆外候着,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便会驱车归家去了。闻姝也是喝酒喝得兴起,旁边还有个醉酒的张染。最近张染有些躲着她,她和张染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少了很多。所以即使身边的人伏在案上酩酊大醉,闻姝也没有起身把人送回去的意思。
灯火昏昏暗下,舞姬乐工们起身放下竹帘,退了下去。丝竹管乐声没有停,只是为了不打扰这些贵族男女,乐声轻弱了许多。有人趴在案上大睡,有人酒液洒了地,有人仍在跟人喝酒。
闻姝支着手臂,侧过头,眯着眼晃手中的酒樽,看着睡在身边的少年郎君。
外头有人放烟火,小孩子欢呼声从街头跑过。烟火大亮,五色斑斓的光透过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