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震惊无比:“下雪天还会打雷?!”
此冬雷震震之象,让跟随在闻蝉身边的诸女脸色微白,只因此绝非吉兆。
闻蝉才被乃颜扶好,屋外脚步便匆匆而来:“女君,快快离开此地!城中有细作杀了北门守城将士,将敌军放进了城中!”
原方才那声极大的撼动地表的砰声,不是雷声,却是城门撞破声。
当是时,闻蝉等人也顾不上再慢条斯理地收拾行装,急忙忙带着女君转移阵地。行在黑夜巷道间,一位脸上脏污带血的将军提着剑前来接应,将闻蝉送上马车。其余一众侍女老姆们,跟随的并不是那般细致周到。
出了第一道防线,远离洛阳城门。青竹清点人数,发现陪产的老姆、产婆们都没有跟来,脸色微变。包括她在内,舞阳翁主身边跟随的侍女们皆年轻貌美,尚未出嫁。就凭她们,若女君路上出事,她们根本束手无措啊。
此时已出了城门,行在洛道上。敌军追来,将士在后断路。青竹陪坐在翁主身边,她坐立不安至极,几次欲下车。闻蝉摇了摇头:“没事,这个时候不能回头。不要让人回去……”
青竹只能自我安慰般地接受了翁主这个说法。马车辚辚,车中人东倒西歪,她与翁主一同坐在车中,握住闻蝉的手。
闻蝉闭着眼,似有浅寐之意。
马车摇晃得厉害,车外时有兵戈交战声。断路的侍卫们未曾让敌军追上他们,但他们出逃的也极为不顺。
又听到了天上的轰雷声,从梦中乍起。
闻蝉骤然睁开了眼:“青竹,到哪里了?”
青竹说:“尚在洛道上……”
她看到翁主抿了一下嘴,说:“两边都是乱树林乱山道么?我们转个弯,往树林里走,路越难走越好。只咱们这辆马车走,”顿了一下,“让将士们再拖出一刻钟的时间来,其余车队继续沿着洛道走。”
这是分兵之策。
为躲避追兵,常用此法。青竹很快掀开帘子嘱咐车外人,数人分散,翁主的这辆马车闯入了林中。歧路积雪,重重艰难,雪压高枝,簌簌落下。四野凄静,间有电光划破长穹。林中路越来越难走,闻蝉脸色惨白无比,弓起身子,向下弯去,青竹惶恐地扶住她。
她握住翁主的手,这一次,摸到了一手冷汗。
青竹颤声:“翁主!”
闻蝉被抱于她怀中,全身发着抖。她的指甲掐入青竹手心,待知道敌人没有追进树林时,女郎面上苍白之意似有柔化,终于说了出口:“青竹,我怕是……要生了……”
“……!”
“什么?!”
青竹猛抬头,尖叫出声。
在这里?!
在洛道上?!
在老姆、产婆、侍卫们全部都不在的时候?!
青竹打个哆嗦,眸子微缩。她在一众侍女中,已是最为冷静淡然的。跟随翁主,陪李二郎经历这么多大事,几经生死,几次辗转,她已经被锻炼得死人倒在脚边也能面不改色。然而,这不包括现在这个时候啊!
青竹抱着闻蝉,手立刻伸到下面。她从翁主的裙裾上摸到了鲜血,鲜血黏腻无比,粘在她手上。一时间,她脑中空白,格外混乱。关于妇人生产时的情况,平时老姆们为防万一,也偶尔跟她们这些未出嫁的侍女们讲过。然在那个时候,侍女们只是作为备用,要求做的是递递帕子端端水之类的事!帮助翁主生产,却不是她们要做的!
青竹手足无措……
闻蝉在她怀中,忍着痛意道:“先让马车停下……我疼得很,别再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