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承德并不畏惧,依旧神色淡淡:“三月之前,你就暗示是我放走了温瑜。若非诸陛下明察秋毫,我怕要蒙受不白之冤。”
话刚说罢,他就故作偶然地望了左温一眼。瞧见那青年眸光晶亮,也让司空承德欢喜不已。
如此隐秘而默契的交流,让他心绪激动。此等危险与欢愉,更胜过无数次与温瑜翻云覆雨。
有人极不识相,骤然打断他们目光交流。
谢泰和直接挡在司空承德面前,也牢牢遮住了皇座之上的那人,不让他瞧见半点。
“陛下,你意下如何?”谢泰和微微躬身,语气仍旧是从容不迫的。
唯有底气不足之人,才会大声呼来喝去,以此遮掩他们不安的内心。而谢泰和手握权柄,自然不必将司空承德看在眼中。
青年将军虽然没有威胁左温,他浑身气度却如寒流扩散般,让整座大殿的臣子都鸦雀无声。
此等情形并不罕见。每次都是谢将军为难国师,陛下语气低弱地打圆场,最终谢泰和勉强妥协。
好在有陛下,能够震慑得住谢泰和。他们难以想象,若是谢泰和骤然发狂后,会干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今日,依旧未能例外。左温沉默片刻,小声却坚定地说:“国师没有错,朕相信国师。”
“陛下真是太过天真。”谢泰和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即便你相信国师也好,我不相信国师也罢,现在情况危急。”
“江州叛军,极有可能与蛮夷勾结,双方汇合直抵京城。到了那时,什么都晚了。”每一字每一句,谢泰和都说得铿锵有力。
原本就不敢出声的群臣,更被惊吓得不敢大声呼吸。
“臣需要坐镇京城,诸多将领之中,也身有重责。唯有国师近来清闲,可以前去镇压灾民。”
不折不扣的逼迫,令司空承德必须接招。他刚想拒绝,又听谢泰和似是漫不经心道:“依据传言,罪民温瑜亦藏身于江州。”
“国师可是顾念旧情,不敢前去?”
司空承德沉默不语。他轻轻摇了摇头,一切都落入左温眼中。
只需一个眼神,温瑾就会替自己说话。就算暂时凭借那人,避过谢泰和威胁,又有何妨?
待得自己重掌权势之时,必定不会亏待温瑾。
“够了,国师不会如此。”一直怯懦的皇帝似是受到鼓励般,忽然提高声音。
他骤然挺起腰,又重复一遍之前的话:“朕相信国师,从来如此……”
还未等皇帝说完,谢泰和就从容不迫插言道:“陛下,别忘了你那时,答应过我什么。”
短短一句话,却似有极大魔力般,让左温那双晶亮的眼睛,开始黯淡无光。
尽管左温面容上,并未流露出半点不甘之意。他修长手指却紧紧攥住扶手,睫羽眨动不止。
皇帝略带歉意地望了国师一眼,简直让司空承德心都快碎了。
他不怪温瑾,从来不怪。都是谢泰和逼人太甚,硬生生拆散他们二人。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主动应战。
司空承德上前一步,恭顺地行礼道:“谢将军不必为难陛下,臣愿替陛下排忧解难。”
随即司空承德缓缓抬头,似是承诺般坚决说:“自从罪民温瑜背叛陛下那一刻起,臣已与其势不两立。”
“重逢之后,臣也绝不会手软。”
得了他这句诺言,皇帝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是啊,那怯懦又温柔的青年,总是默默守护在自己。温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