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渊看向这位身着绛红衣服的男子, 她知道今日是必然要谈一谈, 但不是随便谁都能请她坐下来谈一谈。石壹没能让她前往圣门, 白衣女子没有能让拜入山门, 这个人又有什么本事值得她与他坐下来喝杯清水?
男人闻言露出了一个十分认同的笑容,继而反问到,“你可知宁道奇是什么人, 他为何要会主动提出与你下一盘棋?你又可知刚才拦住你去路的白衣女子是什么人, 我为何说你是逃过一劫?
小姑娘, 如果现在并非天下三分, 如果这是一个太平盛世, 你知与不知都无妨。可是偏偏我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想要闲云野鹤并不容易, 特别像是你这样的孩子更加难以置身事外,除非你避入深山之中。
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我想你懂的这句话的意思, 你年纪还小,偏偏又太有潜力。各路群雄不知何时就会出世相争, 他们需要的正是如同你这样的人才。
今日你遇到的是慈航静斋的人, 她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换做是魔门中人,那就很难说他们是不是会得不到地宁愿毁去。”
男人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他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 “其实这里也并非说话的好地方。我看今日秋色正好,不如我们沿着城墙走一走,赏一赏城里金色银杏叶纷飞。”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
云善渊承认男人说得有道理。她入世三个月,便知道了这个世界高手如云,给她几十年的时间,她很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破碎虚空,但是在达到那个境界之前,她需要直面很多高手,更是要面对很多势力。除非避入深山,或者是乔装易容彻底隐入普通人之中,否则她就要踏入这个乱世。
然而,云善渊并不想避世而居,她怎么会没有勇气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风起云涌。可惜这个时代并非太平盛世,但她也会为将要来临的群雄逐鹿而感到幸运。
云善渊抬头看着走到她身边的男人,如果她同意去城墙下走一走,那么多半就会答应与他合作。正如此人所言,得不到的宁愿毁去,他们两人素未平生,若是交浅言深,那么不能成为伙伴,只能让一方消失在世界上更为保险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为何是我?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还是一个女孩子。如果我没看错,你该是在朝为官,我怎么就得了你的青眼?”
男人低头看向云善渊,他毫不掩饰对于云善渊的欣赏之意,这份欣赏中更是带着一份自傲,“因为见到你,正如见到当年的我。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我家已然家道中落,但我知晓自己将来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可是,我身边几乎无一人相信,除了我的堂叔祖,他信我有朝一日定会无与伦比,不是那些寻常人能及。
我知道世家门阀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礼贤下士,但你没有一定的势力,你在他们眼中只是随时可以抛去的棋子。可我不同,你是男是女,是否只是一介平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叫你一声小侄女,但我们可以平辈而交,因为我信英雄不问出身,更不问年纪。”
云善渊看出了男人所言为真,与其说他是信她,不如说在此同时,他更信自己有那样一份能力。男人的骨子里藏着野心与自傲,所以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年少相似,而对她青眼有加。
此人自言少时家道中落,看他如今的样子已经走上了通往飞黄腾达的那条大路。只是他并不满足眼前的成就,他看得更远,他想要得更多,这些事也许是一般人想也不会想的。
“大叔应该对长安很熟悉,那请在前面带路,领我看一看哪里的银杏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