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之薄唇抿起,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笑。
这细微的动作被陈老先生看在眼里,心思微动。
他曾跟随师父翻山越岭,游荡在知了与阳光充斥的村舍田间,驻步在寒冬凌风的琼楼玉宇,年轻时候在师父的带领下,在各处走走停停,收集各色各样的故事,翻阅厚重的历史书籍。
他自认为自己虽说不上博古通今,但也是经纶满腹,可不知怎地,在遇到眼前这个男子之后,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但却让他莫名的有了一种自我怀疑,对自己所了解的历史,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
“书读百遍,戏看百遍,难免有些让人觉得无趣。”陈老先生略作停顿,笑道:“我见公子也是好酒之人,正巧今日我得好友赠了美酒两坛,都是上了年份的佳酿,不如你我二人今日把酒言欢,在下也有些事想请教一二。”
听到酒字,陈安之平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思忖片刻好似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挂起柔和的笑,“抱歉,我已经答应过沐姑娘,她不在的时候,我不能偷偷喝酒。”
陈老先生微愣,眼前浮现出那位姑娘嗔怒的模样,还有陈安之吃瘪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心里暗暗感叹可真所谓‘一物降一物。’
“那倒是是在下唐突了。”陈老先生笑问道,“那饮茶如何?”
“茶的话,她大概不会唠叨了。”陈安之点头道。
陈老先生一手负后,一手伸出,“请。”
风清隐了旧窗柩,浅色的亭子里,石桌上摆着一盘棋,两盏茶,陈安之坐在老先生对面,坐北朝南。
陈老先生递过去一杯茶,“据说当年何仙人与陆圣人以棋代天地,博弈了三天三夜,却只留下一盘残棋,没有分出胜负。”
陈安之接过茶杯,瞥了眼棋盘,对下棋兴致不大,抿一口茶,微微阖上眼。
见陈安之不语,陈老先生自顾自的捻子,皱眉思索片刻,将黑子丢回棋罐。
“不是难分胜负。”陈安之语速不急不缓,“棋局对天地,终究是格局太小。”
围棋十九条线交叉三百六十一点,下棋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便成定局,可这天地又岂止三百六十一点,下棋落子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落子之后不能再改,但战场中瞬息万变,稍有不慎,满盘尽输,其中千万种变数,又岂是一盘棋所能容纳。
“所以,我懂棋,但不喜下棋。”陈安之盯着棋盘,笑道。
陈老先生抿一口清茶笑道:“不过我听民间传闻,当年这盘棋何仙人是要输的,黑子已成长斧之势,白子狭长弯曲却尚未成龙,若是将这棋盘多出一百六十点继续下去,何仙人必输无疑。”
陈安之闻言轻笑道:“画龙未点睛,是有一子还未落下,而那一颗棋子,说不定也不过刚刚才落盘,但总归是孤注一掷的,说不好谁输谁赢。”
陈老先生收拾棋盘,捻子落子,动作娴熟,“陈公子曾说,千百年流传的故事早就变了味儿,我一直不得其解,何仙人的故事在史册中记载了千年,在民间也广为流传,虽说这其中自然避免不了些添油加醋,但应该是无误的。”
陈安之一手轻轻敲击石桌,一手双指捻子,捻子到落子不过一息功夫,“我记得陈老先生讲到,何仙人年幼时跟随陆茗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