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北方苦寒中行来的秦轲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胳膊。
天空布满白茫茫的团云,连日的阴云已经散去,和煦的艳阳在云端露出了慈祥的面目,慷慨地撒下了大片大片的日光,温暖着这十数万北征归来的将士。
白皑皑的大雪也这一路上眼看着慢慢化去了,只有一些高山的峰顶还残存着一圈银白,迎面吹来的是春日带有青草香的暖风,扬起了士兵们手中紧握的旌旗。
而那座巨城已经昂然耸立在面前,城头浑厚的号角声此起彼伏,仿佛能够传向五湖四海,延绵不绝。
“我们回来了。”高长恭约束住赤火,背脊挺直立于队列的最前方,他抬眼望向建邺城头那些临时装点上去的红绸,脸上神情变得无比温柔。
他自小在这里长大,这片土地养育了他,不论多少次离开,只要再次回到这里,他依旧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那股熟悉与亲切。
想到那个病秧子此刻大概正在某处默默注视着自己,他淡淡地笑了起来,一边高高地举起了右臂。
他的声音几乎震彻寰宇:“全军——随我入城。”
将士们齐声响应着,呼声高亢,人马的声音相互交织,城门向他们放下了吊桥,大开城门。
早已准备多时的仪仗队和沿街被官吏们死死限制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也跟着欢呼起来。
秦轲记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在木兰和刘德两支使团进城的时候。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事情竟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某一天也会成为被街道两旁百姓们热切欢迎的其中之一。
仪仗队在自己面前摆开架势,舞女们的裙摆像霞光一样四面飘荡。
他微微转头,立刻目瞪口呆……
“阿布……你,你怎么哭了……”
与他并肩骑着马的阿布正红着眼睛,任由红润的眼眶里流淌泪水,听见秦轲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臂膀擦去眼泪。
他用力地摇摇头,随后握起拳头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秦轲默默点头,似乎有一些感同身受。
即使是他,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豪情,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表情肃穆起来。
十几万军队当然不可能全部一次性入城,大部分兵卒们还是转道去了城北城南的军营。
不过那里也早备下了喷香的酒肉,一样可以助他们洗去身上的仆仆风尘。
秦轲本来以为自己进城之后也会和高长恭等人分道扬镳,赶紧回去自己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毕竟他并不隶属于荆吴军的任何一支,可他还是被高长恭单独拎了出来,一路带到了皇宫,随同一众先前太学堂的学子们站在那宽阔的广场上,听着雷军老卒以浑厚的声音宣读着封赏诏书。
这一战下来,荆吴军死伤无数,不知多少人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不知有多少人从此之后只能以残躯在田间劳作。
但能活着回来的人,自然都会得到一份足够丰厚的赏赐。
高长恭位居大司马大将军,几乎赏无可赏,所以赏赐的东西大多还是食邑、金银、细绢、良驹,以及不少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秦轲不禁怀疑高长恭送给自己的菩萨剑也是这样的来历。
不过从高长恭那清淡的笑颜和欣然接受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东西并不如何感兴趣。
接下来封赏的是这场大战之中立功的将士,高位的有禁军统领朱然、高长恭的弟弟高延宗等人。
再往下些,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