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大人因此大发雷霆,说他的儿子原是极老成极规矩的人,从来不在外面胡行乱走的,只因讨了我这个不贤良的媳妇,将他儿子逼得不能在家安身,只得去外面借着嫖赌解闷。”
“请先生替我说一句公道话:我就是容貌丑陋,性情恶劣,何至于逼得丈夫不能在家安身?况且丈夫去外面嫖赌,在自己父母娘亲手中拿不着银钱,将我所有陪嫁过去的私蓄,一股脑儿用尽了”
“现成的银两用完之后,还嫌不够,把我陪嫁的金银首饰,拣好的拿去变卖,连问也不问我一句。我为怕他生气,想借这些事挽回他的心意,件件依他,看他要多少银钱,我便给他多少银钱。”
“我这么做,一开始也只不过想图他一个高兴,对我回心转意,不忍再去外面胡作非为,整日不回家里。
“哪知家里不讲情理的大人,反怪我别有用意,成心要丈夫去外面胡闹。原来只骂我的,至此更动手打起我来了。翁姑打媳妇,做媳妇的自然只能受着,哪里敢违抗呢?翁姑见我跪着不动给他们打,不说我懂礼有孝也就罢了,倒骂我不动是和他们犟着,打的更加厉害。”
“我见跪着不动有罪,就起来走开,却又骂我目无尊长。小女子虽然不才,但也自忖自小长于诗书之家,如今落到如此天地,也只好自怨命苦,不能怨翁姑、丈夫不好。”
“想不到那没良心的人,无论给他多少银钱,不须几日工夫,就嫖赌得没有了。不到手中没了钱,也不回来。我陪嫁的银钱,首饰是有限的,怎经得起他这样泥砂不如的使用呢?”
“我手边有的时候,他一开口,就如数拿给他。手边一没有了,教我去娘家设法,何能每次都能如愿?我给的少了,或给的迟了,他也由不高兴变为责骂,责骂之后,便动起手来打我。”
“可怜我一个终身不出闺门的女子,身体又素来孱弱,不但没有反抗他的力量,连躲闪也躲闪不来。近来知道我有了身孕。若是寻常人家见媳妇怀了孕,举家都应该欢喜庆幸,叫媳妇好生调养。”
“惟有我的大人不然,硬说我怀中的身孕,不是他儿子的骨血,将我吊起来拷打,问我究竟是和何人通奸。”
“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娘家也是书香世家,一向谨守自身,看重身前之名,丈夫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已觉得难堪非常,又岂肯自寻烦恼,再干这种辱没家声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家大人、丈夫,前生和我有什么冤孽?有多大的仇恨?任凭我如何解释,发什么誓愿,只是咬紧牙关,说不是他家的。”
“我要他儿子自己凭良心说,那东西确是没有良心的人,板着面孔不做声,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我家大人见他儿子这样。更说我和他人通奸。每日朝骂暮打,吃没饱的给我吃,穿没好的给我穿。”
“我忍气吞声过到今日,连那没良心的人,今日都说出我的身孕,不是他骨血的话来了。我实在不能再忍了,问他不是你的骨血,是谁的骨血?我半年之内不曾回娘家,也不曾离你家的大门,有什么人能飞进来和我通奸?你虽说在外面嫖赌的日子多,然而手边没了钱的时候,归家向我要,哪一次不在家中歇宿?”
“这如何能说怀中身孕不是你的?但人既不要天良,便没有不能做的事情,也没有说不出的话。他是我的丈夫,他要咬紧牙关这么说,我就是有一百张口,也分辩不了。”
“做人做到了我这种地步,活在世上,除了受罪而外,还有其他什么念想呢?万不得已,只得趁他家人都睡了的时候,悄悄的到院子里,打算悬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