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礼的话听到耳里虽不免有些冒火,然而蒋温伦却不敢发怒,恐怕闹得决裂了,单身一个人,纵有绝高的本领,身入虎穴,也断然讨不着便宜。只得竭力按纳住火性,平心静气的说道:“大师这些话实在来得太奇怪了。我来宝刹借宿,是大师允了我的,我并没有偷进宝刹来。”
“真心实意的与大师说话,大师为何无缘无故责骂我?我睡不着出房外赏月,本除赏月光而外,什么东西也没看见,大师却硬栽在我身上,说我看见鬼了,先不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这种东西,我便退让一步,就算是我看见鬼了,也不干朝廷的国法,不犯宝刹的法规,大师何必这般恼怒?”
“我不知道‘知趣’两个字怎么讲?只是我乃过路的人,明早天光一亮,就要动身赶路的,因此我也无须请教是怎生解说。既承情许我借宿,于今时候也不早了,请老和尚进去安歇,让我安睡一觉,明日好趁早登程。”说罢,拱了拱手,做出准备送客的样子。
知客老和尚哪里作理会呢?虎也似的哼了一声,指点着蒋温伦的脸,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借宿便借宿,谁教你多管闲事,你既没看见鬼,好好的佛座莲台,要你点着烛东寻西觅些什么?你要知道,嘴巴硬是不中用的。”
“我因怜念你年纪轻,不知世事,只是有一份好根骨,碰巧遇到这档子事了,佛殿上那些举动,或者是出于无意,我才不辞烦琐,用好言来开导你。谁知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想在我跟前卖弄你的口才,以为说得近情理,便可以支吾过去。试问你此刻还能有话支吾过去么?”蒋温伦见点烛照莲台的事已被老和尚看见了,知道再掩饰也不中用,越是心虚,越想不出对付的主意。
到了这种时候,明知就是哀求苦告,也不见得便能免祸,倒不如索性和他硬来,看他把我怎生办法,若命中注定了要死在这寺里,任如何也逃不脱。恩师传下的本领,不在这时候应用,有何用处?
凡事只在一转念,蒋温伦赖有此一转念,胆气登时豪壮了,也陡然在桌上拍一巴掌,叱道:“你不要欺我太甚!我是从此地过路的人,第一次到这寺里来,谁知道你这寺里有不能见人的机关?佛座莲台安放在大殿上,原是常人礼拜的,我就拿烛照看一会,算得了什么?”
知客老和尚见蒋温伦生气,面色倒和缓了说道:“在你自然算不了甚么,然而在你看来,这对我们也算不了什么吗?”蒋温伦道:“我鬼是见了,莲台也是照了,你既怪我不应该看,只看你打算将我怎样?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用出来,我敢叫一声讨饶,便不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知客老和尚点头道:“你既肯承认见了鬼,照了莲台,以下的话就好说了。你依得我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手段想用来对付你,我这寺里的机关,万不能给寺外的人看破,谁看破了,便取谁的性命,不问是有意无意,善人恶人。”
“你今夜识破了寺里的机关,照例本没有闲工夫来和你说话,一炷闷香将你薰翻过去,随便派一个小沙弥来,可以了你的帐。只因我们当家师说,你是个有些来历的人,不忍拿对待平常人的法子对待你。”
“佛眼相看,开你一条生路,你只当立刻皈依家师,剃度出家,从此你也成了这寺里的和尚,不但不追究你偷窥大秘的罪,凡是寺里一切秘而不宣的事,你都能预闻,比真个成佛成仙的,还要快乐多少倍,这是你有大造化。
“有几多大富大贵的人,勘破红尘,要求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