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一刻,萧干是彻底呆住了。以他多年作战的经验,只从这山呼海啸般的杀声里,就可推知四方正有无数兵马奔腾杀来,而且地面的不断颤动也证明了这绝非虚张声势,而是确实有至少数万兵马在权力奔跑猛攻。
倘若他此时能登于高处往城池四方张望,就能更为清晰而直观地看到涿州四面的军情——四路大军正全力围扑城池,此刻距离城墙已不过区区两三里地,几乎能在短短片刻间就杀入涿州。而且只从那队伍所点起的火把散发的光明草草点数,就能算出这四路兵马合在一处竟有接近十万之数,也就是此刻城中辽军的两倍。
虽然一场战争的胜负未必由双方兵力的多寡来作决定,但只从这等奔杀而来的气势,就已足够压制住城中辽军了。毕竟现在的辽军是刚经历过连日苦战,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疲兵。而这十万山东军,却是一直藏身在外,蓄势而发的生力精锐,再加上这是有心算无心的偷袭战,打从一开始,辽军已陷入到了绝对的劣势之中。
当十万大军四面杀来时,守在城门附近的辽军顿时就着了慌了。有人赶忙下令关门,也有人惶急地朝里奔去,想要将这一紧急军情报与自家主帅。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南边的火光,听到了那阵阵杀声。霎时间,辽军上下的斗志更是落到了最低点,敌人居然已经打破南边城门,那即便他们再死守其他三门也没有用了啊!这却如何是好?
这支辽军一向以萧干马首是瞻,有着极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但此刻,他们却也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当主帅不知身在何方时,众将遇到变故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到底是该与敌人在涿州城里做殊死一战呢,还是趁着敌军未至就此逃出城去呢?
可战场上的事情又哪容得他们多作犹豫的,城门尚未关闭呢,山东军的先锋部队已呐喊着杀到了。当先就是破虏弹和霹雳弹开道,及后则是密集如雨的阵阵乱箭,立刻就把还想守着城门城墙的辽军给打得四散溃逃,几乎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拿不出来了。
本来嘛,辽军就不以守御见长,这也是他们在北边遭遇崛起的金国大军时屡屡丢城失地的关键原因。就连自己的城池都守不好,就更别涿州这座早不在他们控制下,而且还城门洞开的半破之城了。于是,只一个冲锋,前锋几千人就已相继把三面城门都给攻占,并长驱直入,压得辽军不断朝里退去,为后续的主力部队争取到了足够的入城时间。
当三面山东军同时杀入城内的时候,南门这里的战斗也已彻底终结。在武松等人的带领下,留在此处的少数兵马已如风卷残云般杀进了城门洞里,将之前逃进去的余万遥等常胜军叛将尽数剿灭。早已破胆的他们根本都没能反抗几下,就不是被杀就是被擒。随后,南门也被彻底开启,吊桥落下后,大量山东军得以顺利通过,并与城中袍泽会师合并,再一块儿呐喊着,直朝着城内卷杀过去。
四门俱已失守,敌军不断杀入,这等境况让辽军只能是不断往城内退缩,做着最后的抵抗。在此等越来越不利的战局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从南边纵马逃来的萧干终于是和主力大军汇合了。
他的运气总算不错,靠着部下人等殿后拼死阻挠,为他争取到了脱身机会。但即便如此,萧干如今也再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与气势,不但盔落甲破,身上更是有着多处伤势,背上还插着数支短箭,血流不断,当真是凄惨狼狈到了极点。若非有随护的亲兵不断呼喝,怕是连他的部下将领都要认不出他这个奚王来了。
也是直到这时,由孙途亲自带兵追击的队伍才终于暂停脚步,后退着和自家后援汇合,然后稳扎稳打地朝前压来,压得辽军只能继续往城池中间退去,并再次一路伤亡,横尸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