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关灯 特大 直达底部
2.002
    吉尔在船上的活计并不多,也就是打打杂,送送饭。

    饭是送给那些偷渡客的,他们要花高出几十倍的价钱才能买到粗面包和淡水,大部分人都自己带了干粮,但也有需要花钱买的人。

    集装箱里又闷又暗,弥漫着一股潮乎乎的恶臭味,混合着屎尿味、人的体味还有发馊的食物气味,里面挤着五十多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怎么能在这种环境里活下来。

    船上的人都不乐意给他们送饭,这任务自然落到了吉尔的头上,也只有他适应良好。

    这天晚上,吉尔照常拿了食物和水过去,打开集装箱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面不改色地走进去,把装着食水的袋子放在角落,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叫住了他:“孩子……”

    吉尔停下,回头看去。

    那是个中东长相的女人,全身包在黑色的长袍里,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朝吉尔露出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容,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说:“我的孩子,生病了,有药吗?”

    孩子又瘦又小,在女人怀里低声哭叫着,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吉尔来不及避开,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孩子,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苍白的皮肤迅速泛起红色,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脚一软差点跪下去,连忙扶住了箱门才站稳。

    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问:“他发烧了,还有哮喘?”

    女人听不懂“哮喘”,但明白“发烧”的意思,连忙点头说:“是的,是的,我可以花钱买,请给我一些药。”

    这里面的空气太浑浊了,即使是他也知道,这孩子留在里面会死的。

    大概三个月前,吉尔得了一种怪病:每当看到别人出现疼痛或不适,他也会有相同的感觉。

    他一开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心惊胆战了好几天,直到在网上查到,这原来是一种叫镜反射触觉症的病,有这种症状的人,每当看到别人出现疼痛,他她的大脑就会产生同样的感受,就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样。

    吉尔倒退了两步,狼狈地说:“我、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完,他就锁上了集装箱门,把女人的千恩万谢和污浊的空气一起隔绝在了里面。

    狠狠呼吸了几口带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看不到那个孩子,吉尔的呼吸总算顺畅了一些,但还是十分难受。

    这个怪病对他的影响是有限的,如果看不到、听不到对方痛苦的模样,那么哪怕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有感觉;感同身受后隔开一段距离和时间,他感受到的痛苦也会逐渐减弱。

    吉尔跑回船舱,把集装箱钥匙交还给老穆图。

    老穆图又喝多了酒,正和船上的几个船员一起赌博,吉尔对他说第一遍的时候他没听清,灌了口朗姆酒,粗着嗓子问:“你说什么?大点声,小吉尔,别像个娘儿们似的!”

    其他人都嘿嘿哈哈地笑起来,吉尔并不生气,重复一遍,“有个孩子生病了,”他说,“他们想买药。”

    老穆图不笑了,藏在肥肉里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船舱里安静下去,昏黄的灯管在头顶“吱吱嘎嘎”地摇晃着,灯光和阴影攀附在那张肥脸上,看起来狰狞可怖。

    吉尔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似地,又说了第三遍:“集装箱里有个孩子生病了,需要药品。”

    船员们面面相觑,交换着或幸灾乐祸或漠然的眼神,老穆图挂着粗金链子的胸膛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吉尔的肩膀,说:“不该管的事别管,小家伙。”


-->>(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