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嬷嬷回想起李珠儿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心里已信了八分。
唐笑语坏了舞衣,在宴会上丢的是宁王府的脸;唐笑语又焉有这个胆子,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说谎?
王爷若是问责起来,英嬷嬷也逃不了。所幸王爷心情好,此事就这样揭过了。
想到此处,英嬷嬷便对李珠儿越发气恼了。她摇摇手,道:“知道了,我会管教她的!人在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她这么一闹,险些连累了我!”
舞衣的事情解决了,顺顺利利到了宴会的这一天。
宴会设在园中,宁王命人于水岸边铺设桌案,罗布美酒佳肴。但见清风翠竹相映成趣,醇酒水波互为照迎,颇为雅致独特。而那舞姬起舞的高台,则高高挑出水面,自成一阁。远远望去,飞纱如云,又隔水波,真如琼台一般。
宾客早早便到了,但主位上却一直是空着的。趁着宁王还未到,几个年轻公子以扇遮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听闻宁王殿下与蒋家近来关系不错,这可是真的?”
“宁王殿下本不近女色,连娶妻的兴致都无;但上次,他却肯收了蒋家的义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家再不济,也家底雄厚。拉拢了蒋家,于宁王殿下有利而无弊啊……”
零零碎碎的议论声里,有人高唱了一句“宁王殿下到——”,旋即,众人便起身,纷纷行礼恭迎。只见一道玄色人影,寂然穿过人群,在主位上坐下。
待他落座后,众人才敢松了腿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高台后的一角,唐笑语将自己藏在一面一人高的大鼓后,借着石柱与纱幔的遮掩,偷偷向外望去。
隔着一水之差,她瞧见那里热热闹闹的,满是朱紫富贵、金玉绕身之人。其中的任意一位,都比她从前在江州时所见之人要体面威严。
她歪着头,一手拽着帷幔,偷偷将那些人挨个儿打量过去。
忽而间,她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那是一个玄衣男子,容貌是众人中最为出众的,犹如明月沉珠一般光华璨璨;他那如星玑似的眼眸里,透出剑锋一般的冷意,令人不自觉想要瑟缩一下。因此,即便他只是无声坐着,也予人极大威压,如生杀皆在他掌中。
这样的人,不可望,更难及。唐笑语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的气势震住,飞快地低下了头,把自己藏到了石柱后。
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从前在江州时,柳文轩就是她所见过最为儒雅君子的贵公子;但和面前的男人一比,柳文轩便如尘埃似的,算不得什么了。
但是,他的气势也太吓人了,仿佛随时要上战场似的!
苏婉婉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劝慰道:“笑笑别怕。你的舞技,在江州人人皆知。一会儿,准叫众人都惊艳不已。”顿了顿,苏婉婉有些好奇地向外张望,问,“不知道宁王殿下在不在?他生的什么模样?”
唐笑语连忙把她抓回来,小声说:“别看!他呀,凶!”
苏婉婉眨了下眼:“……啊?凶?”
唐笑语蹙眉,回忆起方才瞥见的一眼,认真说:“生的凶神恶煞!你说的没错,他果真是如修罗一般!”
苏婉婉听了,表情复杂。
唐笑语将自己藏到了石柱后,霍景便再看不见她了。他半敛眼眸,散漫地看了最后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丫头一介舞姬,竟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