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变得强大了,可以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时,将人间当做游戏的漫天诸神,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耳光,让他知道在命运的面前,他只是蝼蚁。
“怎么赢?”尉迟夜斜着他,一眼就把他此时的无措迷茫和崩溃看进了眼里,“你见过黑熊兵团吗?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存在吗?”
尉迟醒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他有些不收控制地往下滑:“他们曾经败走北方有办法的,一定可以的有人赢过,为什么我们,为什么我们”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呢?
尉迟夜转过身,看着忽然跪倒在地,却没有意识到的尉迟醒。他弱小得让尉迟夜发笑,可她此时却又笑不出来,连装都装不出来。
“巢勒蒙库败走极北冰原,那时候的大君叫做尉迟隐,或者人们更常称他鞑靼王奥索博”尉迟夜说,“狼骑的首领叫阿史那羯,左右将军叫不花玛兰和托帕萨尔,尉迟醒,你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他们每一个都是草原一万年都不会出现第二个的绝世名将,这样的星辰一同在草原升起,他们并肩而战,损失了数以万计的狼和数不尽的将士,才让巢勒蒙库退到极北冰原一百年。”
“你再看看你有什么人,我有什么人,尉迟醒,我用什么去跟他打?”
尉迟醒渐渐把脸埋进了掌心,他知道尉迟夜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在离开草原的漫长时间是,他没有机会听听草原人口口相传的奥索博史诗。
所以他也不清楚在奥索博统治的时代里,草原是多么的强悍。以至于他误以为,如今的草原,可以战胜奥索博时代里,草原最为强大的敌人。
草原的守护者们都闭上了双眼,长眠不知名的草被之下。
北方的敌人却还健康地活着,带着仇恨的意志挥军南下,他们要报仇,要雪耻,要来抢曾经没能到手的铁王都。
可,没人再保护草原了。
“牧马的少年背起剑,从羊皮的窗户前路过,
他和他的姑娘说,我要去战斗了”
尉迟夜慢慢转过身,嘴里念着尉迟醒从未听过的奥索博史诗片段。
“军队里有许多这样的少年啊,
他们肩并着肩,说你好啊我也十三岁。
有人失去了胳膊,有人失去了大腿,但总好过失去了头颅。
鲜血把圣洁的雪山染红,
死去的黑狼和少年的尸体躺在一起,
心上人还在牧场中等他回来。
人们说等春天到了,草原上开着花,就是他回来看她时,
睁开的眼。”
这一段,很多人在传唱时都会跳过。和平的年代,人们选择遗忘凄惨。
但尉迟夜没有,尉迟长阳唱了一遍,她就记到了现在,她总觉得歌里的事情还会发生,或迟或早而已。
她走得很慢,直到念完,才快步离开了。她真的不想多看尉迟醒,哪怕一眼。
那么多人都对投降的决定无动于衷后,他突然闯了进来,朝着她怒吼,质问她为什么要选择投降。
那一瞬间的感觉,尉迟夜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要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重燃,她又不是这样觉得的,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是一片灰烬。
只是她那愚蠢的弟弟,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明明只是个在温暖南方长大的毛头小子,却还在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些话。
尉迟夜想,他这是没吃够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