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人们的注视下飞过,穿过寒冷的风和封冻多年的峡谷,落在了雪山腹地的一线天中。
巨大的石像伫立在那里,阿乜歆只能看见她肩部以上,嘴唇以下的部分,其它的,上在无尽黑暗中,下在黄泉荒火处。
回到这里她就感受到了,自己之前还真是被困于此处的。
尉迟醒也曾来过这里,那时候,他们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深渊里。
阿乜歆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幸逃出来,就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心甘情愿走回来。
她看着石像脸上其实并不明显的裂纹,这裂纹深且长,如果两边的山体可以移开,阿乜歆毫不怀疑,这石像的头颅会一分为二掉下山谷去。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裂纹,周围纠缠的树根仿佛一下活了过来,蹒跚地挣扎着向她的手腕而来。
刺痛,阿乜歆一下就感受到了刺穿心肺的疼痛,神树的树根其实只是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疼痛就让她几乎发了狂。
离阿乜歆手腕越近的树根,越是恢复得粗壮了起来,她慌乱地扯开了树根,却引来了周围更多树根的注意。
“百里星楼!”阿乜歆大声地喊着,“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树根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耳朵里。
阿乜歆忽然就想起了舍陀藤,她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她仿佛能够把一切的事物,都跟尉迟醒关联上。
她可以从她看见的所有事情里,找到尉迟醒的侧影。
“你来找我,还在想这些,”阿乜歆听到了百里星楼的声音,“不合适吧?”
长时间的寂静让她以为她找错了地方,但百里星楼的回答又让她重燃了信心。
“百里星楼!”阿乜歆环顾四周,寻找着百里星楼的身影,“你回来吧。”
百里星楼再次沉默了下来,阿乜歆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她的回,久到她都快以为刚刚那声回答,是她的幻觉。
“百里星楼?”阿乜歆有些着急,“你生气了吗,如果生气了可以还我一剑,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百里星楼问她,“当真?”
阿乜歆被问住了,她在混沌中好不容易看见了逃出去的希望,云中剑跟随她的召唤来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再来一次,她知道撕开黑暗后就是百里星楼,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挥剑。
更何况那时候,她脑海里一直有人在告诉她,往前走,出剑,你要走出去,就要鼓起足够的勇气。
“别想了,”百里星楼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连我头发丝都碰不到。”
“为什么?”阿乜歆理解不了她的话,“为什么要让我杀你?”
百里星楼有些懒得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阿乜歆完完全全是个凡人的思维,受伤就会痛,流血就会死。
殊不知在神明的世界里,有比死亡痛苦千万倍的折磨。
百里星楼在黑暗中起身,向着唯一的光亮走过来,然后撕开它走了出来,站在了阿乜歆的眼前。
一线天中有未熄灭的天光漏下来,打在百里星楼的身上,让阿乜歆将她看得仔仔细细。
此时的百里星楼,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透明影子,阿乜歆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她站在神像跟前,垂眼看着阿乜歆不说话。
要她来回答,为什么选择重伤自己放阿乜歆回去,百里星楼觉得这过于尖刻。
她做出选择后,其实是立马就后悔了,只不过她再后悔,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