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录曾有言:帝星出于天西,被庇先祖无往之威,承继天海无上之命,得于天,成于人,终可为帝,令天下一主,四海一统。
寒山尽平带着令人迷眼的狂风和刺耳的尖啸,以近乎从星海中降落的姿态,直直地向着尉迟醒而来,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传世的天刀终于找回了他亿万年前星海初成时,便宣誓忠诚的主人。战与伐的灵魂沉睡在刀中,终于在战与伐的意志里被唤醒。
这是天命所在的刀,只有天命所在的人才有资格去拿起。
尉迟醒张开了五指,抬手去抓住了寒山尽平的刀柄。
无尽的风从刀身中荡出,吹拂过草原上茂密的剑叶草,吹拂过黑狼油亮光泽的皮毛。
巢勒蒙库的军队尽数站在他的身后,黑狼们低矮着前肢,只等待一声命令,他们就会一往无前地冲刺出去,将敌人踩在脚下。
“跟你在一起,”陆麟臣由衷地感叹,“真难相信我自己不会赢到最后。”
他不是说的玩笑话,这把刀来的时候,陆麟臣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战争只是常态,和平才难以求得。
他活过和平的年岁,也恰好死在烽火连天的战争里,是一种再难超越的荣耀和圆满。
赢,在此时此刻的定义,就是战到最后一刻。
巢勒蒙库站在军队的正前方,睨着眼睛看向尉迟醒,原来这就是传闻中要把天下都尽收于手的男人。
尉迟醒从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条来,将自己握刀的那只手,和刀柄绑在了一起。
他用牙齿和另只手拉紧了绳结,然后便垂下手,遥遥地看着巢勒蒙库。
“陆麟臣。”尉迟醒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
陆麟臣勾起一边嘴角,把玄元夹在臂弯中,然后缓缓地抽了出来:“我又不去杀巢勒蒙库,你去跟他好好干一架,然后把头砍下来”
“我就只帮你拦住想救他的人。”陆麟臣的袖口上沾满了刀上的血,玄元光亮得像是刚开刃的新刀,他垂下手臂,和尉迟醒并肩而立,“我只帮你这么多。”
尉迟醒轻轻地一笑:“走,打架去。”
“天母见听!——”
一声有力的嘶吼从尉迟醒的身后传了过来,无数策马而来的人从矮山坡上驰骋下来,他们扬着手中的套索,嘴里发出嘹亮的哨子声。
马蹄声像是春季初临时,云层深处不断爆起的雷声一样低沉有力。
“誓死追随世子!——”
无数人一同大声喊着,震天的呼喊声比火焰还要滚烫,烧得每个人流淌在血脉中的血液开始沸腾。
“战!——”
英雄的时代早就降临了,他在天西处星辰闪耀时出生,寂静数年后,带着一腔永不会冷却的热爱回到了他的故土。
尉迟醒在草原乍起的狂风中回头,他看见铁王都里所有长过马鞭的男子,全都拿上了能够当做武器的所有东西,朝着他奔腾而来。
马蹄踩在草原上,比破浪而来的巨舰还要令人震撼。
谁会认输?
没有人会认输!
“世子!——”
铁力达骑着但戈尔朵,从骑兵的侧翼处抄到了前方。很快,荒原狼灰色的脊背就像是浪花前的浮沫一样,带领着海潮向着尉迟醒而来。
训练整合后的北州铁骑,带着机括重弩从两侧边追赶了上来。
所有人都叫他世子,要与他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