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身后不断有人为他而战死。
在战场上死伤是常事,但这些男人,一定是某个父亲的儿子,某个妻子的丈夫,他们来了这里,虽然是为了保护他们身后的一切。
但若有机会活着回去,尉迟醒就该为他们拼一把。
一颗火球落在了巢勒蒙库的身边,他侧身躲开时,尉迟醒趁机来到了他身后。
说来也奇怪,巢勒蒙库并不像弘利蒙库那样,除了那层皮肤,身上就仿佛刀枪不入般毫无死角。
这让尉迟醒觉得,若再给巢勒族几代时间,任由他们在极北之地繁衍生息,他们迟早进化出更加变态的体格。
他没再多想,双手握刀刺进了巢勒蒙库的后膝窝里。
寻常人挨着一刀,恐怕就失去了行走能力,但巢勒蒙库回身横扫时,尉迟醒连连后退,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前。
那一刀,对他竟然是毫无影响。
巢勒蒙库握着屠羊,看着有些脱力的尉迟醒。他并不着急,和这个年轻人的对战其实在他眼里算不上对战,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捕猎。
他怎么玩都可以,只等他的猎物没了体力,最后乖乖落入他的刀下。
尉迟醒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持续不断的失血已经让他到了自己的极限边缘,短时间内连续不断的攻击,更是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你伤了我的儿子。”巢勒蒙库说,“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已经做得足够了。”
尉迟醒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他想回答巢勒蒙库,但每一个字都会消耗他的体力。
“看看你的周围。”巢勒蒙库继续说道,“你的人正在为你送死。”
尉迟醒咽了咽无比干涩的喉咙,他低下头闭上了双眼。
很多人在为他送死,尉迟醒何尝不知道。他强迫着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只要杀了巢勒蒙库,一切就会结束。
他们的首领死了,尉迟醒就会和他们立下约定,让剩下的人返回北方。
战争是常态,他至少可以为他身后的人们,争取暂时的和平。
也许十年,也许百年。
他不必奢求长永,因为英雄都是会死的,而后世会有更多的人,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国而战。
尉迟醒睁开眼,慢慢抬起了头:“为家国而战,虽死犹荣。”
他横刀胸前,于万军之中仔细倾听着自己血脉里力量游走的声音。
寒山尽平不安而躁怒地颤抖了起来,尉迟醒松开了手,任它浮于眼前,分化出千万把长刀。
尉迟醒长展双臂,在虚空中画出半个圆弧,然后凌空指向巢勒蒙库。
刀影如暴风中雪花粒拉出的长影一般,在空中一闪而过,所有刀都向着巢勒蒙库而去。
巢勒蒙库的眉头微妙地上挑,他几乎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用力将屠羊掼入面前的土壤之中。
似古庙铜钟声般的巨响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荡了下来,也许是天上,也许是远方。
尉迟醒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猛然一痛,心肺都像是被一齐震碎了一般。
金光的透明薄罩以巢勒蒙库为中心,从他的周身往更远的地方扩散开。
雪白的刀影和金色的亮光撞在了一起,尉迟醒的胸口又是一痛,然后咳出了一口血来。
脑海里嗡嗡的嘈声让他抱着头跪了下来,他想站起来,却只能无用地挣扎着。
巢勒蒙库拔出刀,向着尉迟醒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