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的鼻腔中不断呼出重负下的热气,纹丝不动的重骑兵等候着旭日干的命令。
“当然!”旭日干将铁鸢扔在了地上,“他是我妹夫!”
火石接着向战场上投过去,旭日干从重骑兵的掩护中走了出来,与铁力达并排而立。
“守住这里。”旭日干说,“不然没法跟陆侯交代。”
铁力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当然!”
弘利蒙库举起手,伺机而动的黑狼们皆都低矮着前身,做出了冲刺的准备。
他的身后有一线蛮武士跟了上来,个个都体格都比铁力达还要健壮。
他们的手里拿着巨刀或者巨斧,看上去只要被命中,就绝对会变成一滩血泥的样子。
“刚刚怎么没看到他们?”铁力达随口一说。
“刚刚他们在战场正中,”旭日干说,“被铁王都里自发来这里的将士们拖住了。”
旭日干站的地势高,这惨烈的战局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说是拖住的,其实都还不够贴切,但他也没别的词可以描述了。
这样体格的蛮武士,那些连披着精钢铠甲的骑兵都挨不住一下。
铁王都里那些人,是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拖住的,一个人死了,就有十个人补上去,十个人死了,就有一百个人补上去。
尸体叠着尸体,才把这些随时会去支援巢勒蒙库的蛮武士拖在了战场中间。
他们的刀横扫过去,就有十来个人一齐倒下。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后退过一步。
旭日干身边的重骑兵们只有一双眼睛从铠甲缝隙中露了出来,他们都是真金人,看着胡勒人这样的牺牲,他们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指挥着重甲的器械不断地投放火石,蒙库族的人也在牺牲,但绝对不比胡勒人多。
甚至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旭日干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就是战争。
“非死不退!——”铁力达怒吼着。
荒原狼仰起头颅,对着头顶的蓝天发出此起彼伏的嗥声。
铁力达带头冲了出去,狼骑跟着他而上,灰白色的浪和黑青色的浪打在了一起,激起了连绵不断的涛声。
旭日干离战场其实有些远,直到他真正面对这些大得可怕的狼时,他才发现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怕的。
甚至快到了怕得握不住刀的地步。
他不知道战场上那些胡勒人到底是怎么克服自己的恐惧的,但他似乎无师自通了,在他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
因为他除了不断防守进攻之外,再也没有机会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一瞬间他甩开了想要咬住他脖子的黑狼,下一瞬间他如果不出刀刺中左边黑狼的眼睛,那么他的肺部就会被咬穿。
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留给他恐惧。
甚至没有时间退缩。这个想法在旭日干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忽然之间有些唾弃自己,都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想着能有机会退缩。
“守在原地!”旭日干瞥见了有重骑兵按耐不住,想要参与到就在他们跟前的战局里来,“死多少人都不能放任投石器被黑狼破坏!”
在他的怒吼之下,重骑兵又安静了下来,杵着小臂粗细的守阵抢对着外围。
人和狼都在牺牲,他们都在死撑着,等着尉迟醒杀了巢勒蒙库的瞬间。
只要能等到,所有的牺牲就都是有意义的。
黑狼在不断的厮杀中突破开了一个缺口,冲开了荒原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