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尽平的刀身上又结起了霜花,霜花还沿着屠羊的金光蔓延,从形式上来看,是要将屠羊整个封冻住的样子。
巢勒蒙库重重地一脚踩在脚下的岩石上,坚硬的岩石以他的脚为中心网状裂开,裂痕一直蔓延到了尉迟醒的脚下。
他爆喝一声,双臂运力往前猛推。
尉迟醒的胸腔仿佛受了隔空一击般,五脏六腑一起痛了起来。他死咬着牙关,鲜血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巢勒蒙库收臂后退,尉迟醒知道,他这是再为下一次猛推做准备。
尉迟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根本没有碰到自己,就能让自己如受万钧之创。
但他没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应对。他双臂展开,任身体中的力量在血脉中流走。
寒山尽平感知到了召唤,刀身便铮鸣了起来。
有清风从天穹之上骤起,随万千刀影乘奔而动,化作风暴时海上的滔天巨浪,朝着巢勒蒙库拍打过去。
但戈尔朵在狂风之中从岩石上敏捷地跳跃而过,最后停在了尉迟夜对面的石块上。
守候在这里的黑狼一涌而前,呲着獠牙对着但戈尔朵低吼。双方都伏低了前肢,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狂风吹得尉迟夜有些睁不开眼,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山下那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她最后的弟弟。
尉迟夜真的说不上有多喜欢这个柔柔弱弱弟弟,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是他。
有些选择,是从某些人出声那天开始,就已经成定局了的。
尉迟夜的目光跳向了更远的地方,火海之中,还有个人影在其中跳跃翻滚着。
哪怕她隔得远,也能看出来那个人快撑不住了。
那个人好像是叫陆麟臣?反正是尉迟醒带回来的一个中原小将军,看样子,他们的感情还挺不错的。
尉迟夜看着但戈尔朵的眼睛,动了动自己喉咙,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叫它:“你叫但戈尔朵对吧?我好像见过你。”
“回头看,去救他。”
但戈尔朵回头看了一眼尉迟醒,又回头看着尉迟夜,它的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沉中略带委屈的呜呜声。
“我暂时还死不了,”尉迟夜说,“但是你不去救那个小将军,他可能就死了。那样的话”
“我们的小世子,奔溃得更快。”
但戈尔朵后退了半步,恋恋不舍地看了尉迟夜一眼。
它当然记得它和她见过,但戈尔朵小时候玩毒蛇被咬伤了鼻子,就是被她抱回了金帐的。
那时候尉迟夜也不大,抱着体型比一般狼大得多的但戈尔朵,到金帐里放下它的时候,也累得躺了下来。
她趴在但戈尔朵面前,戳了一下它肿大的鼻子,忍了很久很久还是笑出了声来。
那时候但戈尔朵也是委屈地低呜了几声,和现在的样子如出一辙。
“快去。”尉迟夜说。
但戈尔朵转过身,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朝着陆麟臣的方向跑了过去。
尉迟夜看着它越来越小的身影,慢慢放松了身体坐了下来。她看着尉迟醒,心中的情绪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地复杂过。
她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去哪里找第二个,这么柔弱又这么倔强的人了?
寒山尽平化作无数刀影,在屠羊上不断冲撞着,压着巢勒蒙库毫无机会松懈。
“你还能撑多久?”巢勒蒙库挥刀格挡着,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去看尉迟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