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后钦达天又做何打算呢?”周海深问她,“回念渡山,还是留在铁王都?”
百里星楼看着周海深的眼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周海深其实并不关心自己要去哪里。
而他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要知道,某个人是否会离开。
就像陆麟臣在昏睡前,抓着她的手腕告诉她,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得陪着他,你不能离开。
“你是想问我,还是想问阿乜歆。”百里星楼问他。
她的眼神坦荡磊落,让周海深不自觉地心中有愧了起来。
“钦达天都还记得?”周海深有些心虚。
“都忘了,”百里星楼说,“但我知道阿乜歆曾经活过,还受许多人深爱。”
周海深愣了很久,他看百里星楼的眉眼间很是平淡,提起这些事情,就仿佛说起与她无关的故事来。
哪怕她曾经就是阿乜歆,阿乜歆就曾经是她。
“雪山上的神树活得很好,”百里星楼说,“阿乜歆消失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此后世间会有百里星楼一世世的足迹,但阿乜歆,不会再回来了。别人都有转世轮回的盼头,阿乜歆没有,因为她本来就是百里星楼的一部分。
不可复制的一部分。
“也难怪她能让神树复苏,”百里星楼看向了念渡雪山的方向,“被这么多人用尽全力深爱着,她确实能成为一味苦痛的良药。”
“那”周海深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我会回去的,”百里星楼说,“我不属于这里。”
“好吧。”周海深听到了令他无比遗憾的答案,但他没办法去左右百里星楼的决定。
即便周海深也藏着一颗私心,他想着百里星楼能活上千年,停留在尉迟醒身边几十年也无伤大雅。
只是他忘了,阿乜歆有理由停下,但百里星楼没有。
“我在震州时,看见了震州都护府,”百里星楼说,“北州王为震州所做的,我百里星楼也会以同样的守护来报答。”
哪怕他最初本意,只是为了那个回不来的人。
周海深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他对百里星楼于心有愧,不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周海深都觉得有他的错处在冥冥中作祟。
只是哪怕时间倒回,他恐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去劝说阿乜歆。
“钦达天!”楼玦跌跌撞撞地从帐篷处跑过来,便跑边喊着百里星楼,“钦达天!您快去看看,北州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百里星楼将双翼平展开,在朝阳中飞身而起,擦着楼玦的头顶飞向了尉迟醒的帐篷处。
她的身姿优雅而高贵,洁白的羽翼像是人世最高的山巅上,落于绝尘处的一捧冰雪。
只一眼,楼玦就感受到了说不明道不清的剧烈冲击。
她太不一样了,楼玦站在凡尘中,抬头来目送着他心目中的神明。
从前他不信神,今后他只觉得神,会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百里星楼收翼落地,匆忙地撩开了帐篷门帘,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沐怀时坐在尉迟醒的床边,她也不说话,只一直掉眼泪。就连百里星楼进来了,她也只是抬眼扫了一下。
她的眼神如同心死,但又有希冀藏在其中。
百里星楼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