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缸边上的傅司年……不对,应该是已经变成了鬼的傅司年,听着郁朵那连鬼都难以忍受的曲调,以一副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从浴缸伸出的随着自己歌唱的节拍一点一点晃动的脚尖。
结婚三年,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妻子,竟然还会唱这类型的歌。
一个月前傅司年在一艘游艇上与人谈生意,也许是蓄谋已久的一场爆炸让他失去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自己葬礼上了。
他的状态有些玄妙,他看得见别人,却触碰不到别人,别人看不见他,也触碰不到他。
芸芸众生将这种状态称之为‘鬼魂’。
傅司年有学历有文化,向来是个无神论者,不属于这‘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任何一人,可眼前事实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怀疑,自己变成了一只鬼的事实。
不过让他更加不敢相信的是,在他灵堂前哭得几度昏厥的妻子,因他的死伤痛欲绝的郁朵,郁郁寡欢几天都吃不下饭的女人,皮肤好得白里透红,精神好得恨不得高歌一曲,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敷面膜,喝红酒,享受生活?
他看到的全是快活,哪里有白天一点点难过的样子?
傅司年眉心紧蹙,在他记忆中,郁朵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唯恐自己做错什么惹自己生气,一惊一乍像只奶猫似得,可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奶猫的影子,明明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他死后露出了狐狸尾巴!
随着傅司年的靠近,郁朵打了个寒颤,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口闷完手边的烈酒,差点吐出来,又苦又辣,呛死人了!
她嘟囔两句:“难喝死了,傅司年什么喜好。”
说完,她起身将身上泡沫冲洗干净。
刚洗完,就听见连姨在房间外敲门,声音带着担忧,“太太,您晚上没吃什么,我给您做了点宵夜,好歹吃点,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郁朵踮起脚尖走到门口,捏着鼻子,朝门外的阿姨缓缓低声道:“连姨,我不饿,就是有点累,想……想休息一会,您也早点休息吧。”
这声音带着哽咽,语气把握得刚刚好,活脱脱的深陷悲伤无法自拔的女人。
傅司年凭借自身优势穿墙而过。
门口端着宵夜的连姨叹了口气,眼底也渐渐红了,难忍哽咽,“那太太,您早点休息。”
傅司年看着远去的连姨,再看看房间里的郁朵,一口咬碎了牙。
如果鬼也有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