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宋敬冬走到自家院子边上时,正好瞧见陆珣走出小屋。
浑身淋透, 衣服黏黏腻腻贴在肌肤上,隐约可见突出的肋骨。他的旧伤未愈,新血被雨水冲得浅淡,裤脚边上扒着瘦小的猫。
看不出经历过一场打斗,更像是一个不安分的学生,趁着小小老师出门, 立马丢下作业出去玩。
不爱学习的臭小子。
宋敬冬想笑话他的。没想到再往前走五步,视野之中突兀冒出两辆古怪的车。
体型扁平, 外壳黑漆漆, 犹如蜷曲的庞然大物。它弹开一扇车门,陆珣走进去,像沉默的罪犯步入牢笼。
宋敬冬意识到不对劲。
“你们是谁?”
他快步上前, 半道被两个男人挡住。
他们样貌年轻,身板个头过得去,穿着较为普通。除了手持武器外,瞧着并没有威慑力, 远不足上回陆家大哥带来的士兵。
宋敬冬暗暗衡量他们的力量猜测他们的身份, 不经意瞥见陆京佑的面庞,稍作停滞。
这人年岁不小, 不过身形精壮, 挺阔整洁的中山装之下, 似乎藏着一具老练的躯体;一双眼睛被松弛眼皮盖住大半, 分明比他矮,自下而上看他时,却有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应该是那种时常发号施令、不容反抗的老人,不适合硬碰硬,更不适合示弱。
这么想着,宋敬冬温笑道“不管多名贵的车,不打招呼往别家院子闯,总该让人问两句吧?”
不卑不亢的语气,令陆京佑的眼皮抬起稍许。
“陆京佑。”
他伸出长满厚茧的手,苍老的声音里不带一点感彩“劳烦你们照料我家小子,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客气了。”
宋敬冬轻轻掂住那只手,笑不及眼地说“好歹是归在我家的小孩,不能您说带走就带走,不然出事,责任还要我们家担。您看我找他说几句,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应当不碍事吧?”
老头口气不小。
小毛头说话挺能绕弯。
两人同时在心里评价对方,陆京佑往后退一步,放他走到车边。
“陆珣。”
宋敬冬探身进去,同时脑筋飞速运作
狭窄的车厢难以施展拳脚,当然他也不擅长搏斗。外头的人看起来不好对付,要怎么做,才能让陆珣毫发无损地逃出去?
宋敬冬原先是个面面俱到的人,这会儿压根没想过陆珣自愿离开的可能性,很是少见,也很理所当然。
因为这小子粘阿汀的劲儿天下无敌,比作牛皮糖还不为过。
算术练字要她盯着,洗头洗澡要她催着,但凡老妈子丁点的不留意,他连鱼刺都要阿汀挑。
他是条走哪跟哪的大尾巴狼,把她当做自个儿独有的宝物,不许任何人比他更亲近她。也从不肯亲近任何人,超过她。这样绝对的臭小子,怎么可能走?
肯定是陆京佑在其中捣鬼。
未免自家小丫头生气,宋敬冬操着两倍哥哥的心,继续盘算山下不是陆珣的主地盘,他在陡峭的山上才是无所不能的。只要逮住机会,放他上山,再来十个八个人也未必斗得过山上恶犬。
对,上山就行。
分秒间打定主意,他拉他,想把他拉出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拉不动他。心底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浮上来,宋敬冬皱眉道“你要走?”
陆珣缓缓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