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急什么?”
无比熟悉的大嗓门, 林雪春拉了她一把,眉毛打结着嫌弃“多大人了走路不晓得看路,人家往北就你一个挤着往南跑,赶着投胎啊?爹妈给你一双眼睛有什么用,光摆在鼻子上面,长给地痞小流氓白看的?”
说着便怒瞪一眼远处纷纷回头的男同学,“说得就是你们,还有脸盯着瞧?都给我别过脸去, 小心眼珠子半夜被乌鸦叼走!”
还有挪不开目光的女同学们, 娇俏的眼神一个劲儿往宋敬冬身上瞟,遭受到老妈子同份训话“小姑娘家家害臊点成不?”
好凶的哩!
赫赫有名的宋千夏同学真好看!台上好看台下更好看, 白白净净水灵灵,浑身透着一股子清甜的气质, 比作荷花都嫌俗。
一旁的宋家哥哥更是身姿挺拔, 眉目染着淡淡的笑意。他品性好成绩好,又写得一手出神入法的好书法,完全是女同学们梦里盼望着的那种知识青年, 俊得不能再俊了。
在场的年轻小伙姑娘们只想感叹, 这对兄妹着实生得太妙。简直妙到人心坎里去了,哪儿能怪他们凡夫俗子看不够的呢?
奈何人家亲娘不让看, 一个一个把你眼睛给瞪回去。亲爹看着是不声不响, 眼神锐利如刀呀, 不声不响贴着皮肤剜你一层肉,削面片似的轻巧,谁受得住?
同学们架不住这份直白粗鲁的威压,摸着口袋里的情书没胆拿出来,皆是匆忙低下头,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心里嘀咕改日再来讲因缘啊宋同学。
林雪春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
上下左右看看好久不见的小女儿,确认脑袋胳膊腿全部建在,心里大大喘口气。手上戳她脑袋瓜子一下,“穿得什么破玩意儿,绿芽头白条子,跟绿豆芽没两样。难看死了。”
“那是军训服。”
宋敬冬笑“军训就得穿这个,还收钱。”
“还敢收钱?”
林雪春离开北通快二十年了,对大学对军训两眼一抹黑,那叫一个闻所未闻。纯粹排斥这蛇皮麻袋衣裳,掂量着左看右看,犯嘀咕“比我的手艺差远了,好意思拿出来卖钱!”
今天来学校的爹妈很多,不乏乡下爹妈。
不远处那个躬身老汉两鬓斑白,旧衣服打满补丁,一看就是打农村里风尘仆仆赶来的。手里提着乡下土特产,急火火要往女儿手上塞。
“我不要!我都说了不要!”
做女儿的很不乐意,两只手直往背后藏,不肯接脏兮兮的破布袋子。左右张望着,还压低声音怒斥“你人来就算了,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丢不丢人啊?!”
“爸这不是怕你饿着……”
“饿不着!”
女儿语气很冲“这是大城市,有钱什么都买不着,谁看得上这些?拿回宿舍只会被人笑话,你别害我!”
她甩了个背影,留下过了中年的老汉,两手干裂如沙漠,打开这个袋子看看,再打开那个袋子看看。用鼻子嗅了嗅,小声的自言自语“爸坐车仔细透着气,味道没坏啊。都是你顶爱吃的玩意儿,怎么就丢人了呢?”
林雪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
衣裳裤子都是她特意为了走这趟学校,挑布画样式仔细做出来的。她能坦诚做一个没文化的妈,但绝对不愿意去做一个让儿女嫌恶的妈。
看到隔壁的待遇不禁开始局促。后悔自己嗓门太大了,太粗俗了,白眼翻得也过分利索。它们全部揭穿了她,给她脸上贴了乡下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