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
一个四四方方的脑袋探了过来。
“呃啊是石山老师啊。”
她想要起身,却无法控制自己酸胀疼痛的手臂,只能默默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米白色天花板晃得她眼前白茫茫一片,伊势谷有些难受的闭上眼睛。她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又想起来了什么,抻着脖子问:“没死人吧?学生都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放心吧,没有任何伤亡。学生里只有你和绿谷同学受伤比较严重。”水泥司方正庞大的手掌并拢放在床沿,伊势谷小落试着挪了挪胳膊,便被他轻柔地抬起来放到被子上,还贴心的掖了掖被角。
“你真的很棒,伊势谷同学,如果没有你的坚持,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会造成连欧鲁迈特都无法挽回的惨痛悲剧。”
水泥司宽阔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效果看上去就像在一堵墙上用马克笔涂鸦的笑脸似的。但是,那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暖的微笑。
“谢谢你救了他们。”他说。
伊势谷小落的喉咙哽了一下子,嘴唇微微张着,各种插科打诨的白烂话就在嗓子眼儿里堵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从口腔里发出一丝无意义的气音。
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人啊。
“石山老师。”她最后叹息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说当初我那一届为什么不是你当班主任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水泥司的身体如同真正的水泥那样僵硬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沉默了半晌。
伊势谷小落寻思着,可能自己说错话了吧,毕竟人家是同事啊,听到这种话,再面对我这种情况复杂的人,应该很尴尬吧。她在心里暗暗后悔,大好的气氛我提这事儿干嘛?这跟水泥司老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是个好老师,她不能让自己那些难平的情绪影响到无辜的人。伊势谷清清嗓子,正准备插科打诨让这一篇彻底掀过。这时水泥司俯下身子,用一种几经斟酌后小心谨慎的语气说道:
“伊势谷同学,相泽老师就在你隔壁床,医院把你们安排进了一个病房。而且相泽老师比你醒的早。”
伊势谷小落脑袋里轰地一声炸了。
刚才那些酸涩难言的心绪通通碎得稀巴烂,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我现在要是能晕过去就好了,伊势谷小落迷蒙的想。可惜伊势谷是个精神颇为坚韧的人,她的身体也同样坚韧的没有晕过去。她咬着牙,只觉得胃部痉挛抽痛,仿佛一团郁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直叫人筋疲力尽,尾椎酸疼。
听见了就听见了吧,她自暴自弃地瘫在床上,能让他不痛快更好。能让他不痛快,更好。
只要一想起记忆中那些分离的面庞,往事就像雪中的冰雹那样砸过来。它们冲过来,密不透风,砸得眼眶生疼。
“原来相泽老师醒着么?”她听见自己冷静的调笑,“那我完了啊,相泽老师可是相当爱吃醋的。他上一个吃醋的对象可是欧鲁迈特哦,这一次变成石山老师了呢。对不起呀,老师。”
句尾的老师一词咬得得散漫又意味深长。
水泥司再次把手塞进了嘴里咬着。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恐。求求你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伊势谷同学!
“说起来,应该怪相泽老师吧?明明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喜欢撒娇,这样可是会令人感到困扰的。但谁让我拿你没办法呢,唉”
伊势谷小落一本正经地说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胡话。后脑勺的汗粘在头发上,闷得她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