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咬重的字眼,林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还存有纠结和疑虑。她悄悄按了按手环,同时指示系统君。“那么,请陛下随我来。”
她的笃定对于罗马皇帝来说,仿佛有种毋庸置疑的召唤力。君士坦丁顺从的走出大门,全然不知林奈其实只想找个开阔点的地方透透气,顺便再‘诱惑’他一把。
从半地下室走出来,举目皆荒凉。尽管是春日,月光下的庭院仍可谓萧瑟。林奈回忆了下“望远镜”的特点,毫不客气的指挥陛下去到宫殿高处。
“在那里,您将看到上帝的旨意。”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这时心情极其低落,宛若十分好骗。
她不禁偷偷唾弃自己:对方可是堂堂皇帝,虽然国家没落,好歹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她不该太掉以轻心。呃,说起来,君士坦丁十一似乎是有点年纪了,瞧上去大概四十多岁吧……无论正脸侧脸,也算典型罗马帅大叔一枚?
君士坦丁尽管内心沉重,倒也不至于对她过分嚣张的打量视而不见。然而,他被某种敬畏和恐惧攫住了感情,也就并同那些猜疑一道压制下去,
像是即将溺毙之人,渴求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他总怀疑那真的不过仅仅是一根稻草。
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视线,林奈收敛了那些浮想联翩。她手臂伸直,五指微张,立于宫殿露台,面朝沉浸在夜幕中的君士坦丁堡、以及更辽远的城外海域,道:
“陛下,请走到那儿……请看。”
露台不大,侍从们已落下一段距离,不过,君士坦丁毫无踌躇。这是他自个的宫殿,或者说是整个君堡最安全的所在,他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他微微侧脸,瞥见林奈似是有点紧张的抚摸着手腕,嘴唇翕动,仿佛倾吐着他无法分辨的言语。随即,他感到他的视野骤然突变。
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似有实无的雾。但视线所及的远方世界,蓦然变得那么清晰那么显著。
无论北面金角湾,还是南面马尔马拉海,岸边都布满战舰。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他们皆来自于奥斯曼土耳其。如蝗虫,如蚁群,充斥在城池的周围,尽管暂且偃旗息鼓,但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狠狠啃噬撕咬。
那些业已破损的城墙,那些历经千年风雨的屏障!经过这些日子的强力火炮进攻,它们愈发显得脆弱不堪,摇摇欲坠。躲在先代皇帝造物庇佑之下的士兵们,瑟缩于城墙之后,心中或许还保有信仰之光,但已遮不住脸上的疲惫和麻木。
眺望狄奥多西墙的方向,西面的陆地上,奥斯曼人更是包围紧密,坚决不给帝国任何透气的空隙。
君士坦丁堡的脖子犹如套紧了绳索,正在一点一点的窒息。
啊,皇帝还能期望什么?那个“先知”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能够远远看清,无论黑海还是爱琴海,那之上并没有任何奥斯曼以外的军舰。甚至连他以往所知的,星星点点的中立船只也不复见。
被基督教世界遗忘的,孤零零的君士坦丁堡!
这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君士坦丁的脑海中,他不由得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主的预示吗?”
林奈投给他“悲悯而肯定”的一瞥。
“那么,先知究竟为何来到这里?”
林奈斟酌着语句,缓缓的,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道:“君士坦丁堡,已免不了陷落的命运。”
君士坦丁轻轻摇头,双眸微眯,盯着林奈。
而不知畏惧的“女先知”续道:“放弃这座城市吧,事实已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