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表情姿态,装得柔弱怯懦,哪像个手握大权叱咤风云的女相呢。
“昭容聪颖。吾冒险来此,盖因兹事体大,不可轻忽。林奈不打诳语,惟恳请昭容先听完这一腔肺腑之言。”
难得她占据上风,又有着体格优势,于是索性逼着这位“宰相”安静坐好,慢慢听她“洗脑”。
“吾实乃留侯张子房后裔……对于国事,难免忧心挂怀。”林奈的语气坦荡,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只因近来情势危急,容不得耽搁,才这般鲁莽行事。惊扰昭容,还请见谅。”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许久以前”她也曾假借张良张大师的名义,如今可谓一回生二回熟,扯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自神龙之变,圣人光复李唐江山,终于名正言顺。至此景龙四年,天下日趋安定,实乃万民之福。然而当今前朝后宫,仍有女子乱政不休,其人竟还意图不轨,妄想谋害圣人并取而代之。”
回忆着小时候看过的历史正剧,林奈说的很入戏,言辞间大有铁口直断不容反驳的凛然之气。“得知此事,乃机缘巧合……但关系朝堂社稷,再不忍奸人得逞、动乱滋生……”
她直言不讳,语调笃定,令上官婉儿忽而燃起不知名的畏惧,几乎担忧她下一步便会一剑割了自己喉咙说要“为民除害”。
对上上官婉儿有些闪躲的目光,猜测着她的恐慌,林奈不由得微哂:“请勿担心,吾所指乱政不轨之女子,绝非昭容。”
林奈心知,她所挟持的上官婉儿,终究是位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女政治家;靠那些旁敲侧击、遮遮掩掩未必能打动人心。自个全凭着一点小聪明,才幸运的这么快站到她面前;既然此刻她还能逼着她“听话”,最好是一次性痛痛快快的,把心里话全都说清楚,好去争取她的配合。
“吾知当今圣人宠幸韦氏一族,自有其深意。想当初,张柬之等支持宗室,圣人并非唯一可立之君。且看相王父子,迄今势力仍尾大不掉……外戚正需要依附圣人;倒是那许多拥立之臣,怎知何时又会倒向哪边!至于太平公主,却都是为人姊妹,亦亲疏难料。”
说着,林奈扯扯嘴角。“吾这般揣测上意,昭容以为如何?”
婉儿怔了怔,没有回答是,脖子却不自主缩了缩。
没有反驳,便是默认。林奈续道:
“而昭容,亦是武皇旧臣。看似位高权重,其实不过一枚棋子。除了依附圣人,并无其他出路。出身限制,更无自立之可能。”
“自立”两个字,林奈咬得颇为用力。“然而,武皇一生,却是给世间女子作出了非凡榜样。偏偏有那不知高低的女子,以此为鉴……忘了自个安身立命之根本,罔顾形势,妄图取圣人而代之。”
婉儿已经彻底震惊。林奈毫不客气的把遮羞布揭开来:“安乐公主屡屡请封皇太女不成,昭容自然清楚。而韦后弄权,也渐渐嫌弃圣人碍事。这母女二人,竟还合谋毒害圣人,好做下一个摄政女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