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矫健的姑娘,哦,我觉得有几分眼熟……”
——陛下,我和其他女人来凡尔赛宫请愿(或者说谈判)的时候,和您面对面见过呢。
“时事艰辛,你既然忠心于王室……也要记得保护自己。”
他像是对晚辈谆谆告诫,却不认可她作为“成年人”的能力,完全忽略她话里话外要帮助谋划的暗示。
面对林奈的“投诚”,玛丽王后更有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听闻……你也曾在报纸上撰文投稿,还写了些激动人心的小册子?”
林奈躬身,轻声承认:“是的。出于对国家的忠诚,对民族的担忧,还有对王室的殷切希望……我不得不这样做。”
“年轻姑娘的热忱,用得可真不是地方。”王后蹙眉,叹息道。“在污泥里打过滚的话……很难相信居然能洗得清白。”
比起国王陛下的不置可否,王后殿下对于革命党,哪怕是贵族身份的革命党,可谓深恶痛绝。搞反动活动的奥尔良公爵承担了大量怨恨;连频献殷勤的拉法耶特,得到的也只有白眼;而投诚态度“不足十分热烈”的林奈,更是根本没法马上获得她的青睐。
作为“路易十四私生子的后裔”,林奈全程恭谨敬慕,终于还是在极为短暂的觐见后被迅速打发出去。对她所提及的“人民对王室充满景仰与期盼,渴望制宪以迎接更好的未来”;国王表情麻木,王后则干脆摆出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真是,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一点反省的姿态都没有呢。
这对夫妻倒没有作死的大声叫嚷:要绞杀革命云云。然而,以王后为主,厌恶和轻蔑的情绪无处不在。唉,明明英王查理一世那个坏榜样在前,又亲眼见识过市民入侵凡尔赛宫、逼迫王室,君主至今尚没有可靠的军队保护……身陷巴黎之囹圄的他们,难道还不懂忌惮与畏惧么?
螳臂挡车式的坚持对抗,怎会有美好结局?
唉,哪怕他俩惺惺作态,多多回应群众那愚昧而不太稳固的忠心,至少也能拉拢一部分单纯善良的平民。至于那些“理智充足”的社会活动家们,无论保守还是激进,只要王室诚恳鞠躬,哪怕怀疑其企图并在肚子里骂着虚伪,他们大概率表面都会有所感动并乐于维护国王一家……
若他们常常示好,促进人缘,也许后来王室试图改装逃脱时,就会有更多人帮助,没准能获取到流亡的自由——林奈记得,历史上路易十六全家搞过“瓦伦逃亡”,可惜很快被逮了回来。
即便如此,那时巴黎市民仍对被押解回来的他们客客气气,并不曾立即翻脸、搞起审判。直到后来战事频发,矛盾加深,人们才凭着“通信叛国”的蛛丝马迹治罪于王室。
国王夫妇如此政治无能,难怪最后被砍头。林奈暗暗嘀咕。
出师不利的她抓了抓脑袋,靠着马车壁,不再回望越离越远的杜伊勒里宫,继续冥思苦想。
两天后,听闻她去宫廷走了一圈的老熟人胖主编,主动找她来聊天了。
“天天喊着单调的口号,并不利于民众思考……其实,宫廷轶闻也是提高报刊销量的好帮手,听说我们的对手已经开始这么干啦……”
由此可见,这位主编,尽管呼吁革命,高举理想主义的大旗,实则非常务实。
他眼神闪烁,有些神神秘秘的道:“或许,我不该要求一个未婚姑娘对这样、那样的事情太敏感。可是,以女性的细腻,你很适合探究一下,那位费森伯爵的事情。”
“哪个费森伯爵?”林奈一脸懵懂。
“咳,一位来自瑞典的青年才俊。”主编有搓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