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高歌和谐的文字,比不得激进派的怒吼震耳欲聋。所以,《巴黎先驱》的主编惋惜着林奈日渐平和的笔墨,并实在担忧起了销量。“在这场乱哄哄的大合唱里,你的音调变低,是很容易被人盖过去的。”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只顾咆哮,局面很容易失控,走向极端。”深谙后来雅各宾派恐怖杀戮的林奈变相提醒他。
主编点点头,叹气道:“唉,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抛开观点……面对那些斥责,我们完全可以措辞激烈一点。”
林奈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恨不得说: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算了,她即将离开,还是别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争执了。
看在这一年多来、他给付得还算厚道的报酬上,看在他的悉心指点和照拂上……林奈收敛了脾气,尚算平静的回道:“那我试试吧。”
反正,经历过二十一世纪初大发展年代的她,耳濡目染过不少宣传口号,搬来吹嘘形势一片大好,呵斥“带路党”居心不良,压根不费劲。
报刊上唇枪舌战的时候,巴黎的局势倒还一直算稳定。有着米拉波这样的人物在国王和人民之间调和,“要命”的矛盾暂且压制住了。
但法兰西,很快就又要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
自1789年8月以来,种种限制教士权力、没收教会财产的作法,在国穷民更穷的大背景下,在议会里“一切为了国民,人民的利益至高无上”的呼声中,在民众广泛的武装压制下,教士们并未立即爆发剧烈反抗。尝到甜头的国民议会,又开始鼓捣着进一步宗教改革。
“《教士宣誓法令》引起轩然大波!”
“……忠于国民、法律和国王,尽力维护国民议会颁布并由国王认可的宪法……这是法兰西教徒应有的誓词……法兰西万岁!”
“大批主教拒绝宣誓!”
因为剥夺教士只对上帝效忠的权力,要求他们臣服于世俗的权威——这里主要是增加了国民议会——终于引起了分裂与反抗。“被统治的”与“欲统治的”开始激烈争执、甚至直接冲突。对此,所有巴黎的报刊都没敢忽略这场风暴,连篇累牍的报道纸片撒得满街都是。群情正是激昂,林奈亦陷入亢奋之中。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1790年12月,当路易十六不大乐意的在这道法令上签署姓名之后,他的无奈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此前,他一直认为局势尚且可控。如果能够的话,全家就安安分分待在巴黎,不要逃跑算了。面对国王陛下的拖延症,唯有王后敢一劝再劝。偏偏王后本身,尽管坚定了主意,却也觉得形势不算糟糕,还可以慢慢筹划,细细准备。
如今,国王自个也滋生了强烈的去意。
熟知响鼓要用重锤的林奈,抓住机会赶去王后跟前“哭诉”:“议会倒行逆施,新的内乱就在眼前;恐怕这一次,罗马方面也会出手,这样下去,邻国带来的压力,又会使民众警惕起您的背景来……”
“道义上,陛下和您亦不再需要顾虑。陛下是被迫批准的法令,他遭到了议会的威胁。因此,离开这个不再虔诚的地方,离开这些损害信仰的暴民,多么名正言顺啊!”
林奈继续利用私人感情向王后施压。“您想想费森伯爵吧。他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奔走在巴黎的街道,甚至亲自驱车尝试路线。他联系着最忠诚可靠的布耶将军,想方设法弄来了通行证……他为了您,不惜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是时刻冒着生命危险,沟通处理每一个环节的啊!”
尽管某些言辞,在玛丽安东奈特听来略有粗俗。可是,她确实